淩允恪走進淩允惟房間時整個房間彌漫著嗆人的煙味，自家二哥有多自製他清楚，鮮少抽煙的他往往想要抽煙時都要問手下人要，這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抽煙。

  淩允惟曲著一條腿坐在地上，指尖夾著一支煙，地上放著的戒指麵前燃著一支煙，淩允恪拿起地上煙盒抽出一支，點燃了也放在戒指邊，佯裝沒有看見他剛剛飛快擦去的眼淚輕聲叫道：“二哥。”

  “之前清月給我說，我們欠鈺貞的還不清了，我還不以為然，到如今，才是真的還不清了。”淩允惟緊緊皺著眉，他自幼沒有什麽朋友，獨獨一個馮程，一個董鈺貞，而今都因他命喪黃泉。他手上沾染過太多人的血了，唯獨這一次，他滿心驚惶。

  淩允恪默然不知還能說什麽，垂眸看著麵前戒指心中也是五味雜陳，他一直裝作玩世不恭的樣子去爭奪權力，卻再如何也沒有想過要付出如此代價。

  淩允惟抬眼深深呼吸了兩口氣，掐滅了手中煙頭，“什麽事？”

  “馮嘯亭不停收縮戰線，在淮遠四周囤積兵力，意圖引我軍在淮遠外圍與之決戰。”淩允恪從桌上拿下地圖在兩人麵前鋪開。

  淩允惟手指在山川河流間劃過，骨節因用力而發著青灰色，言語之間盡是一個戰場指揮官應有的沉著：“他手握兩個德械重炮旅團，想把淮遠外圍變成一部絞肉機，我偏不遂他這個願。”

  淩允恪輕輕叩著地磚，聲音在規律的敲擊聲中壓的低沉：“咱們而今最大的問題便是兵力不足，若能再有兩個師團，馮嘯亭能耐我何。”

  “此地再向北，就是贏越了吧。”淩允惟緩緩抬起頭，那是曾經他最看不上的人馬，可如今，也到了他落難求助之時了。

  淩允恪微微皺眉，“贏越楚家？楚家幾個兒子爭權爭得厲害，咱們此去橫插一手，會不會反而惹來麻煩？”

  淩允惟眼睛微微一眯，“這天下本就是大爭之世，誰不想爭？贏軍何嚐又不想從江南分一杯羹走，而今到底是咱們落難，能有贏軍助一臂之力也是好的，待我重整淮軍，給贏軍的，我隻會加倍討回。”

  說到底這是一件去求人的事，淮軍雄踞一方多年，淩允惟更是從不低頭，而今這樣的確也是無奈之舉了。淩允恪點燃煙盒裏最後一支煙叼在嘴中，把紙盒捏成一團嘴角一牽，“那我和你一起去。”

  淩允惟側頭看了他半晌，點了點頭便笑了，“好。楚家三小姐對你或許還是情深意重，說不準招你做個女婿，眼下的困境就可迎刃而解了。”

  淩允恪索性在地上坐定，吐出口中煙圈沉沉歎了一口氣，“我還真有幾分懷念從前我那個不苟言笑的二哥。”

  “去。”淩允惟在他頭上拍了一掌，垂眸看著眼前地圖眉心皺了皺，董鈺貞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淮遠還有人在等他回家。

  既然如此，向贏軍低一低頭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