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清月要的藥董鈺貞幾乎沒有費什麽功夫就配齊了，家安被奶娘帶去院子裏玩了，留她一個人在房中盯著包好的藥，她學醫多年，拿的是治病救人的刀，從來沒有想過要終結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的性命。

  可是就如佟清月所說，隻要孩子出生，淩家的人就會沒命，不僅如此，等到馮嘯亭真正掌握大權，他又怎麽會留下那個孩子。

  既然這樣，究竟該不該讓他來這世上一遭。

  董鈺貞越想心中越煩躁，把藥放進妝奩裏重重合上蓋子，起身想去院子裏陪家安，出門就看見馮程大步進了院子。

  董鈺貞腳步一頓，冷哼一聲轉過身回屋還用力摔上了門，除了她是馮家婦以外她實在沒有立場去支持他和公公的行為，也理解不了他口中的那些權謀術法。

  若是權謀術法沒了底線，摯友相殺，父子相殘，那便不是手段了，是魔鬼手裏的刀。

  她從沒想過，有一日枕邊人會成為執刀人。

  屋子裏瓷器破碎的聲音不斷響起，馮程抱著家安在門口聽了半晌，低頭竟然還笑了笑，招來伺候的丫鬟吩咐道：“讓廚房做一味冰糖雪梨來等少夫人砸累了你端去給她喝，再看看房裏缺了什麽瓷器，去庫房找來補上。少夫人砸多少，你便補多少。”

  “少爺，這……”丫鬟有些為難，那可都是好東西。

  馮程瞥了她一眼聲音沉了下來，“叫你去你就去。隻要少夫人開心，我馮家連幾個瓶子都供不起了嗎？”

  馮程帶來的人替換了帥府所有的衛隊和傭人，隻安靜地做事沒有一個人多言，帥府裏沉寂的宛如一灘死水，不，石子落水尚有漣漪，這帥府裏隻怕是死個人都不會有什麽反應的。

  淩允愷在書房裏捧著書慢條斯理地翻頁，偶爾抬頭看一眼對麵坐著把玩手中打火機的弟弟，等打火機響了第九次時他終於忍不住圈起手指來敲了敲桌子，“安靜些。”

  淩允惟看了一眼桌子，立刻會意屏氣蹲下身摸了摸桌子背麵，手指摸到凸起的一塊金屬器械時抬眸看向淩允愷微微點頭，收回手輕咳了一聲，“大哥覺得，老三此時到哪兒了？”

  “他多日沒有得到我們的消息，必定知曉淮遠出事了，我想，應該快了吧。”淩允愷垂眸看著桌子嘴角彎了彎，既然馮嘯亭想聽，他便聊一些他願意聽的吧。

  淩允惟繼續重複著按壓打火機的動作，附和著淩允愷的話，他已經蠢到相信了馮嘯亭一次，就自然不會再愚蠢地把希望寄托在淩允恪身上了。

  他的這個弟弟，什麽都好，就是太聰明了。

  入夜馮府也格外安靜，父子兩人都還沒回來，董鈺貞在後院看了一會兒幾個姨太太玩牌也覺得興致索然，打發了丫鬟去照顧家安便一個人在府裏漫無目的地閑逛著，等回過神來時人已經在馮嘯亭書房門口了。

  董鈺貞一驚，下意識轉身想走，還沒邁出步子又有些遲疑，回過身看著沒有點燈的屋子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