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內淩允惟坐在淩震南左手邊第一個位置上，從欒安手中接過一份文件放在麵前，又轉頭看著眾人，“諸位，這是我所擬訂的淮軍新規，請諸位先行閱讀，之後發表意見。”

  坐在對麵的淩允愷一直低頭不知在寫著什麽，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欒安快步走到淩允惟身後低聲耳語了幾句，淩允惟輕咳了一聲微微側過身子對淩震南道：“父帥，綴禹有一個電話，我過去一下。”

  “嗯。”淩震南垂眸看著文件聞言隻是沉哼了一聲。

  淩允惟快步走進辦公室，隨即欒安飛快關上門，看著麵前眾人淩允惟默然片刻，一手揪開軍服最上一顆扣子一手拍了拍最近的馮程，“都安排好了嗎？”

  “放心吧。”馮程微微笑了笑。

  城防軍已經被控製，周邊幾個防區都已經輪換完成了，一旦起事，海門山下的兩個旅會緊緊地卡住進入淮遠境內的通道，調兵電文俱是淩允愷和他雙重簽字，並未引起任何人懷疑。

  淩允惟點點頭，在牆邊沙發上坐下微微前傾著身子雙手交叉來回摩挲著，“好。去吧，把守住各個樓層，等我的信號。”

  眾人肅然從辦公室中離開，門一開一合的縫隙間光照進屋裏來恰好在淩允惟臉上晃過，借著這個光欒安回過身正好看見他緊皺起來的眉毛和眸中翻騰的情緒。

  欒安捧起書桌上的電話放到他手邊的茶幾上，悄聲退出房間守在門外。

  淩允惟緊繃著嘴角轉頭盯著電話，他這一生許多次在生死邊緣來回，這一切，都是父親教給他的，事至此處，不戰何為。

  電話鈴響佟清月從小廳裏幾乎要小跑著出來，手抓起了電話聽筒才稍稍安下心，“喂？”

  “今日會議可能要延遲，你不必等我回來吃飯。”淩允惟盡力放緩聲音，這些詭譎肮髒之事就由他獨自來完成吧，給她的交代也不必讓她知道經過，“今日難受嗎？”

  佟清月扶著沙發坐下微微抿起嘴角，“一切都好，你放心吧。”

  櫃上座鍾發出一聲低沉的喘息，淩允惟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握緊了聽筒道：“那好，我去開會了。”

  “嗯。”佟清月點了點頭，“早點回來。”

  聽筒被輕輕放在電話機上，佟清月垂眸盯著自己雙手微微皺起了眉，女人的感覺總是有些不講道理的，似乎他有什麽事瞞著她，又似乎所有人都躲在笑臉麵具後在盯著她。

  “點墨，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佟清月猛地抬起頭盯著點墨。

  點墨在她身邊蹲下吸了吸鼻子，自從格格有孕府裏連平日用的一點點熏香也不敢再用了，四麵窗戶都開著透氣，哪裏還會有什麽味道。

  “格格，懷孕的人是這樣的，您寬心些。”點墨握住她的手輕聲道。

  回到帥府這兩天，她已不知問過多少次這樣的問題了，便是窗邊落下一片枯葉也能把她驚的不安許久。

  佟清月眉便皺的更深了，這味道明明這樣熟悉，有些刺鼻還有淡淡木材燃燒後的焦味，混雜著土腥味……

  淩允恪手插著褲兜靠在小廳門上垂眸把玩著手上的懷表，不時抬頭看一眼廳中的主仆二人，再順著將目光微微上移，座鍾上的秒針走一步響一聲，走一步響一聲，一共是六十聲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