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他的指揮部佟清月才明白淩允愷為什麽放心把她送來，戰士們都在駐地各處一派休養生息的模樣，絲毫瞧不出大戰前的模樣。

  她也不是沒見過戰前戰時的淮軍，便是最末等的也不會如此做派，更何況是淩允惟親率的部隊。

  “這真是要打仗的樣子嗎？”佟清月實在忍不住問道，“那時在堰清敵眾我寡你都會出兵一搏，怎麽小小山賊還把你難住了？”

  淩允惟隻是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嘴角，食指在唇邊輕輕靠了靠，佟清月會意抿著嘴不再追問下去，總之他的事都是有道理的就對了。

  “既然大哥把你送來，就等著戰後隨我一起回去吧。你在我身邊，我安心些。”淩允惟話鋒一轉用盡量平常的語氣道。

  他從前說過，行軍打仗不能將她帶在身邊唯恐槍炮無眼傷了她分毫，這一次卻說要她留在前線。佟清月心中疑惑，稍稍一遲疑，“我倒是都行，左不過是你在哪兒，我便在哪兒。”

  兩人在營地內走著，等到不知第多少個人同她敬禮問好佟清月才猛然琢磨過來，拽住淩允惟的胳膊道：“你是故意把我領到軍中來的？”

  “還不算遲鈍。”淩允惟握拳掩唇笑了笑，“叫大家都認一認你，也讓淮軍上下知道，你是我夫人，是我心尖上的人，免得日後還要麻煩大哥替你出頭。”

  佟清月低頭笑了笑，“叫父親知道會說你的。”

  “他不會知道的。”淩允惟回答的很快，隨即輕咳了一聲掩飾過去聲音中的寒涼。

  一個軍官上前來，佟清月認出這是堰清之戰時她曾見過的，笑著微微頜首算是打過招呼。

  “夫人來了，少帥，聽聞淮遠新式學堂是夫人一手操辦，我們這戎馬半生沒讀過幾本書，不知道我們的兒子女兒能不能到咱們的新式學堂裏讀書啊？”

  淩允惟一手牽著佟清月一手背在身後，“這事，你得自己問她。”

  佟清月看了看他身後站著的幾人，點點頭道：“當然可以，我辦學便是要讓我們的孩子都能讀書，不必再遠渡重洋。不光要叫官宦之家的孩子能讀書，還要叫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也能接受新式教育。”

  “窮人家的也能讀書？”這回說話的是那軍官身後的一個隨從。

  “窮人家的孩子或許才更需要懂些書本裏的東西吧。”佟清月感受到被他握住手的力量，頓了一下接著道，“辦學的費用是淮遠財政司撥的款，我呢有些體己錢加上少帥的，日後在學校成立個基金會，便可讓窮人家的孩子也有錢讀書。你們為淮軍衝鋒陷陣，自然你們的孩子也能到淮遠的新式學堂讀書。”

  “好！”

  叫好聲是這些從死人堆裏滾過來的漢子唯一表達自己心情的方式，佟清月反倒有些不太適應，往淩允惟身側靠了靠抿著嘴笑笑。

  叫人散去了淩允惟才笑著打趣佟清月道：“我還不知夫人竟有這樣寬裕的體己錢？”

  “這……我手裏雖管著那麽多錢銀，可多數都是父親名下的，實則也不是那麽寬裕，可出了學校這番事總不好再用父親的錢，所以……”佟清月輕輕咬唇帶著笑望著他，倒像是一隻想要偷吃的小狐狸。

  淩允惟抬手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既然如此就用我的吧。”

  佟清月笑彎了眼睛，輕輕挽住他的手臂點點頭，如此就是再好不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