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李同安在校門口接了佟清月，佟清月仰頭看了一眼淩震南親筆題寫的校名微微蹙起眉，“李校長，請您告訴我，我聘請您來是做什麽的？”

  “組織教學，管理學生……夫人不妨直言？”李同安明白佟清月為什麽事而來，微微低下頭道。

  佟清月摘下頭上的禮帽垂眸看著他鬢邊一點星白，“可是，您沒有能保護學生的安全。”

  李同安心一沉，“夫人這是什麽意思？”

  一行人往學校裏走去，佟清月看了看道路兩側花園中捧著書的學生微微彎起嘴角，“這一場亂世，永遠不乏會說話敢說話的人。可是，李校長，我做的一切，不是為了給學生們提供一個說話的環境，而是希望在這世道裏保留下一張書桌。”

  李同安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似乎在琢磨著什麽，佟清月笑意更甚，“您也可直言。”

  李同安點點頭，左右看了看頜首道：“那麽夫人以為，我能幹涉學生們說話的權利嗎？”

  “那是您的事情。”佟清月稍稍仰起頭從已經幹枯的樹杈間望出去，天邊一隻叫不出名字的鳥飛快掠過，“當他們學有所成時，他們能做比而今更重要的事，不是嗎？”

  李同安正要說話，一個學生打扮的男生小跑到他跟前，附耳不知說了些什麽，隻見他臉色驟變，轉身快步向校門口而去。

  “看清楚了，這是拘捕令，周隱園煽動學生破壞和平，讓他跟我們走一趟。”

  校門口已然是對峙模樣，看見佟清月從校門裏走出來門外的人才收斂了幾分，敬了個禮道：“二少奶奶。”

  佟清月皺起眉瞥了身邊學生一眼，“這是做什麽？此處是學校，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

  帶頭的人上前來雙手遞過一份文件來，恭恭敬敬立正道：“這是拘捕令，請二少奶奶過目。”

  佟清月掃了一眼最後的簽名微微鬆了一口氣，並不接過文件，隻是抬眼看著麵前的人道：“周先生是我請來做學問的，你們連知會都不知會我一聲便要把人帶走，這是哪裏的道理？”

  “這……卑職……”

  “再有，從我這裏帶走人，一不奉大帥之命，二不奉少帥之令，隨便一份簽字就要打發了我不成？”佟清月眉毛輕輕一擰，隨手打翻了那人手裏捧著的文件，“帶著你的人給我滾。”

  那人身後持槍眾人上前了一步，“二少奶奶這恐怕不妥吧，我們都是奉命行事，您還是回去請少帥來吧。”

  “混賬東西！”

  淩允愷的聲音在人群後響起，聞聲自然有人讓出一條路來，他俯身撿起地上的文件掃了一眼便扔在帶頭那人臉上，“誰給你們的資格這樣同少帥夫人講話的？”

  帶頭那人慌忙立正，“大少爺。”

  隨從推著淩允愷到了佟清月身邊，淩允愷咳了兩聲以拳掩唇抬眼看著眾人，“學校的事還沒有調查清楚，你們就來拿人，簡直放肆！下午叫你們處長來我辦公室，你們回去吧。”

  “好！”學生們爆發出一陣歡呼。

  佟清月微微蹙起眉，這些學生在為之歡呼的是他們適才還口誅筆伐的人，他們的喜惡都是質樸而純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