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從祺園裏開出，欒安小心翼翼地扭過頭往後瞥了瞥，“少帥……信了那婆子的話？”

  “查查她是從哪兒來的。”淩允惟雙目微闔，“隻言片語，談不上信與不信。”

  欒安頜首，“是，屬下立刻去辦。”

  淩允惟輕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常婆子隱蔽多年，卻在這個時候來的如此蹊蹺，像是刻意等著要他去追問當年的那些事。

  幕後的人，想要的，似乎是加速他的計劃。

  淩震南走上軍部大樓最高層，看著筆直站在自己辦公室門口的淩允惟微微皺起眉，在他麵前停下：“這是做什麽？”

  淩允惟微微頜首，“要去下麵檢查部隊，特來告知父帥辭行。”

  “進來吧。”

  淩震南在書桌後坐下，抬眼看著依舊站在麵前的淩允惟鼻腔裏發出一聲輕哼，“不止是來辭行的吧？手裏拿的什麽東西？”

  “之前頂撞父帥，心中不安，借辭行盼得父帥原諒。”淩允惟稍稍低下頭，把手中食盒放在桌上，“這是清月親手做的糕點，托我帶來以表孝心。”

  淩震南上下打量他片刻，沉沉呼出一口氣倚在靠背上，望著食盒嘴角動了動，“月兒最近可好？軍中的事是做不完的，你不可把精力全部放在軍中，既已成家，也該承擔起家中的責任。”

  淩允惟雙腳並攏立正，“是。另外……母親忌日將至，前兩年都耽誤了，今年我想為母親操辦祭祀，父帥有何看法？”

  淩震南像是沒有想到他會提出這個要求，這麽多年在這個家中兄弟三人似乎有著他們之間無言的默契，幾乎不曾過多提及他們的母親。

  淩震南沉哼一聲，翻開手邊的文件道：“也好，你帶清月去便是了。”

  “父帥可要同去？”

  “我便不去了，行了，不是還要到部隊上去嗎，你先出去吧。”淩震南一口回絕了，擺擺手示意淩允惟出去。

  “是。”淩允惟應了一聲，轉過身眸中的恭敬瞬間換作漠然的寒涼，他們兄弟間何曾有過這樣不孝的默契，隻是因為他的冷漠罷了。

  馮程坐進車裏長舒了一口氣，取下帽子道：“聽說你要去視察部隊？怎麽還沒走？”

  “按照這個計劃，調動還未完全歸建的各部。理由你來想辦法。”淩允惟遞過去一張紙。

  馮程挑了挑眉，一行一行看去，看完也不多問，擦燃火柴把紙點燃，等到手指感受到灼燒的痛感才把一團火苗扔出車窗，“好，記住了。”

  淩允惟來回摩挲著手指處因為常年握槍而形成的老繭，側目看了他一眼道：“下車之前，你還可以後悔。”

  馮程抿著嘴笑了起來，重新戴好帽子道：“此番下去來回幾天路程，注意安全。”

  淩允惟低頭嘴角彎了起來，點點頭輕咳了一聲，“知道了。我不在淮遠，你叫鈺貞多去陪一陪清月。”

  “我而今有些後悔了。”馮程話鋒一轉嘿嘿一笑道，“不該叫鈺貞與少帥夫人如此親厚，顯得我倒多餘。”

  淩允惟也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而後捏了一下，如此，便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