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程和淩允恪也回到了淮遠，淩允恪借口有事躲了帥府的接風宴，馮程則是還沒抱夠自家兒子就被淩允惟叫走了。

  “明日就是為佟先生出殯的日子，你不陪著你家夫人，叫我做甚？”馮程是真心覺得不解，照理此時他應該是無心顧及他才是。

  淩允惟撿那日提審夏冉要緊的幾件事同他說了，而後又補充道：“我總覺得夏冉不足以成此大事，更沒有理由做這樣的算計。”

  馮程聽他說完就知此事的重要性，收斂了嬉皮笑臉的神色道：“的確，夏冉與佟先生素無瓜葛，他殺佟先生做甚。你可有懷疑的人？”

  “有，也沒有。”淩允惟手指間捏著白瓷酒杯，垂眸把眼中神情遮掩過去。

  他如此說，便是心中已經有一定的結論了，馮程不再追問，自顧自斟上一杯酒道：“難怪都說你淩家的兒媳婦不好做，瞧瞧，大少爺娶了武膽之女，你二少爺娶了文膽之女，而今不過數年，武膽文膽俱喪，叫三少爺如何敢娶妻啊。”

  淩允惟放下酒杯抬眼望去，對麵便是明月樓，不用想他也知道，淩允恪多半在裏麵。

  淩允恪翹著腿躺在沙發上，偏著頭瞧念奴嬌在自己麵前一件一件脫去繁複的戲服，她總是如此，似乎並不在意他的存在，又像太過在意。

  “佟先生死了，二少奶奶一定是悲痛欲絕吧。真是了不得，那日來我明月樓，還裝的如常一般。”念奴嬌半褪下貼身的褻衣，露出肩頭一朵嬌豔欲滴的芍藥來。

  淩允恪嘴角牽了牽，目光落在那朵芍藥花上，與她一樣，既妖且媚，“你究竟在為誰做事？”

  念奴嬌轉過頭垂眸看著他，驀地一笑：“我？我誰都不為，因為——誰都不配，不配讓我為他們做事。”

  “那你怎麽知道二嫂來找你時，佟先生已經亡故了？”淩允恪眸光驟寒，他需要一個解釋。

  念奴嬌瞳孔微張，片刻後又用笑意掩去，眼角間飛上一縷媚態，在沙發邊坐下支著頭道：“你們帥府真打量著人人都是傻子不成？以為能把所有人都瞞過去？”

  淩允恪手指從她臉側緩緩滑到她唇下，輕輕抬起她的臉，“唔，不管旁人是什麽，反正你是聰明人。說實話，聽說夏冉兵圍淮遠時，我還真有些擔心。”

  “擔心我麽？”念奴嬌如瀑的青絲從臉側垂下，映著她眼中的吟吟笑意。

  淩允恪沒有回答，隻是手指在她殷紅的唇上輕輕拭過，口脂沾在他手指上如血一般，他把手指放進嘴裏輕輕一吮，隨即淺淺地笑了。

  他身上尚且沒有戰場嗜殺之人的陰狠氣，著湖藍色繡竹長衫躺在沙發上一笑，便是少年書生動情的模樣，溫潤而稚意。

  隻是相熟之人，就不會再被他這模樣給騙去了。他不是書生，他遲早也是戰場上無往不利的戰神。

  念奴嬌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笑意從眼中移到嘴角，手輕輕搭在他腰間喃喃道：“多謝三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