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帥府後院，沈璧君推著淩允愷到了車邊，隻有親近的一個司機等在車裏，淩允愷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回去睡吧，天亮我就回來了。”

  “你總是這樣說，可哪裏能睡得著。”沈璧君低頭抿著嘴勉強笑了笑，“我等你回來。”

  身後佟清月已經換上深色褲裝，咬著唇輕聲喚了一句大哥大嫂，兩人訝然回過頭，淩允愷最先反應過來，輕咳了一聲道：“二弟妹這是要做什麽？”

  佟清月雙手拽著衣服下擺猶豫著輕聲道：“大哥是去城外嗎？可以……帶我去嗎？我就是想見一見允惟。”

  沈璧君本想問淩震南是否知曉此事，話沒出口又吞了下去，這樣的事依著她的性格是斷斷對淩震南說不出口的，再瞧她這局促模樣就知道她必定是偷偷來央淩允愷的。

  身邊人不鬆口她也不敢輕易答應，扭頭去看淩允愷，他微微皺著眉，半晌才一點頭，“要去便快些上車。”

  佟清月還一怔，沈璧君趕緊拉過她來，“傻妹妹趕緊的呀，路上注意安全早些回來。”

  出了城佟清月心便也就提了起來，雖說局勢已經重回淮軍的掌控，可畢竟車上隻有一個司機而坐著兩個對淮遠影響舉足若輕的人。

  隻恨怕什麽來什麽，車拐過小路從路旁衝出一隊荷槍實彈的隊伍，佟清月一直藏在包中握槍的手一下抽出，又被淩允愷按住，他抬手撥開窗簾，抬眸冷冷地注視著窗外的人，“什麽人？”

  窗外士兵燃起火把看清了人臉，扭過頭大聲喊道：“少帥，是大少爺和夫人！”

  聽見士兵的第一句話佟清月靈台一震，手比腦子先反應過來，推門愣生生地跑下車去，借著士兵手中火把的光亮看清樹後站著的人，確定是他後朝著那處火光奔去。

  可火光下的男人，卻在她停在他麵前的一瞬間直直倒了下去。

  “允惟！”

  佟清月抱住他跌坐在地上，扶住他手臂的手黏糊糊摸了一手血，登時嚇得眸色一沉，“欒安，康銘，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

  一旁欒安接過火把在她身邊蹲下，抹了一把臉上的灰道：“夫人安心，桂州之戰少帥受了傷，來不及處理就匆忙帶兵趕回，一路車馬勞頓這才……”

  後麵他的話佟清月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了，這時她才看清淩允惟唇色蒼白的嚇人，眼眶微微下凹唇下青色茬茬，是她從沒有見過的疲憊。

  從來她所見的都是他意氣風發的模樣，到今夜終於知道，他胸前所掛勳章下原來是這樣的鮮血淋漓。

  佟清月抱緊了懷裏的人，像他常做的那樣拍著他的背，依欒安的話那夜他打來電話時就已經受傷了，如此晝夜趕路，她知道他一定是累壞了。

  低頭用沒有沾血的手輕輕撥開他微亂的頭發，佟清月俯身在他額上印下唇色，溫軟的唇瓣在碰到他額頭的一瞬間像是過電般在她心尖上顫過。

  是後怕，還是心疼。

  她也說不出來。

  “咱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