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指揮所裏，馮程攜著仆仆風塵進屋來，上下打量了一下背手站在巨幅地圖前的淩允惟嘴角一牽，“唔，難得，居然沒有親自到陣地上去。”

  “我不會再給那些人機會了。”淩允惟收回目光低頭冷笑一聲，順手拿起麵前的指揮棒在地圖上劃過，“如今除了綴禹，桂軍的防線已經是不堪一擊了。”

  馮程隨著他指揮棒落下目光在地圖上短暫停留微微頜首，不敢置信地皺起眉道：“你……這些天收縮兵力集合隊伍，不會是想要猛打快攻吧？”

  淩允惟不置可否，放下指揮棒回身手撐在沙盤上抬眼看著麵前山川河流，“最多一周，老三一定能拿下綴禹。屆時我淮軍三線齊進，猶如三柄彎刀，刀刀取人性命。”

  馮程腦子裏飛快計算著各線兵力，一個一個數字跳動著撩撥他名為理智的那一根弦，三柄彎刀，長驅直入，何等氣魄。

  “兵力不夠。”馮程深吸了一口氣沉聲簡短道。

  淩允惟扭過頭緊緊地盯著他，眸光微眯流露出危險的神色，還沒等周遭的人開口勸和，他又驀地短促一笑：“這些天我聽夠了恭維，唯你會對我直言。”

  馮程從一旁取過紙筆，也不接話隻埋頭不停地寫，半晌才抬起頭道：“我估計至少再有兩個師團投入戰鬥才有可能實現你的設想。戰線鋪的太開，如今可供調配的兵力可不多了。”

  淩允惟緊繃著嘴唇回身抬頭望向地圖，各地駐軍屆時他一手布置，即使馮程不說他也心知肚明，如今要把這三柄彎刀插進桂軍心髒唯有一條路可走。

  “給淮遠發報。”

  點墨在廊下放了把椅子免得日頭曬著佟清月，招來的幾個婆子都候在院子裏等著主母訓話。

  天氣漸熱佟清月也不願看著人在自己麵前曬著，把人叫到廊下仔仔細細打量後才道：“祺園規矩不多，可得說在前頭。我不在乎那些個虛禮，隻一點，這園子裏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是損壞不得的，若是誰手腳笨做不了這活兒，趁早告訴我，領兩塊銀元再尋他處去。”

  “是。”

  佟清月目光落在站在右手邊的一個婆子身上，此人發髻梳的光亮，衣服也是穿的周正，微微低垂著頭不大看得清年齡，不像是常年做活的人。

  點墨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會意道：“那個婆子，叫什麽名字，從前在哪裏做過活，抬起頭來叫格格看看。”

  那人上前來一步，微微屈膝：“常汪氏見過夫人。我從前伺候過商賈人家的小姐，後來小姐嫁人歿了，姑爺心善解了賣身契，這才得了自由出來討活。”

  這婦人說話不卑不亢，看上去很是懂規矩，佟清月滿意地點點頭，“極好，那你便跟著點墨留在我身邊伺候吧，其他人就由王媽媽帶著去熟悉熟悉。都散了吧。”

  婆子們散去，佟清月抬起團扇遮在惡少抬頭望了一眼天邊火球似的太陽輕輕歎了口氣，不知，此時前線情況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