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府裏也熱鬧著，佟清月輕輕握住淩允惟發涼的手向窗外看去，紅燈籠已經高高掛起來了，妝點著白色洋樓有了幾分過年的喜氣。

  管家小跑著上前來拉開車門，喜氣洋洋地抱拳作揖道：“給二少爺二少奶奶拜年了。”

  佟清月淺淺地彎起嘴角點點頭，示意點墨把備下的歲禮遞過去，“多謝管家，這是二少爺同我的一些心意，給大家分一分。”

  淩允恪吊兒郎當地從樓梯上走下來，背著手到兩人麵前笑意吟吟地頜首道：“二哥二嫂新年好。”

  佟清月瞥了一眼淩允惟的臉色，眉眼彎成了弦月狀，“新年好呀。”

  淩允恪眨了眨眼睛伸出手來，“壓歲錢拿來。”

  “你貴庚了？”淩允惟抬眼盯著他凜聲道。

  淩允恪眼睛翻了一翻，雙手隨意插兜，“二哥，過年了，這樣可就沒意思了。二嫂，今年可給我備歲禮了？總不能又同去年一樣是一個鞭炮吧。”

  “準備了，還能少了你的嗎？”佟清月挽住淩允惟生怕他一個沒忍住會打麵前這人。

  淩允恪笑意未減，稍稍上前了一步在淩允惟耳邊輕聲道：“父親在書房等你。”

  淩允惟眸光頓了一下，側頭對佟清月柔聲道：“你先去同大嫂幫幫忙，我去書房一趟。”

  書房裏淩震南背對著門，聽見聲音也未曾回頭，隻是漠然收回自己遠眺的目光道：“祺園是你母親的舊居，你住也合適。”

  “父帥找我有何要事？”淩允惟站定道。

  淩震南眸光一沉，回過身來盯著他看了許久，合上桌上佟國徵提交的報告，緩緩坐下道：“今天沒有什麽要事，隻是想知道，帥府和祺園究竟哪裏更合你的心意？”

  淩允惟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抬眼道：“清月更喜祺園。”

  “那你呢？”淩震南似乎不甘讓兒子就這樣蒙混過關。

  淩允惟沒有說話，這麽多年，他頭一次覺得麵前這個老人有些陌生，隻是不知是父不知子，還是子不知父。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直到窗外爆竹聲響了淩允惟深潭般的眼眸裏才有了一絲漣漪，“淮軍，命之所屬也。清月，心之所屬也。”

  淩震南眉間似乎有了一絲玩味的神色，命也，心也，往往不遂人所想所願，身不由己，己不由心，隻是世人多不相信而已。

  淩允惟把袖中藏著的雕花銅盒放在桌上，後撤一步立的筆直，抬眼盯著窗外目不斜視道：“同樣的手段父帥就不要用兩次了。”

  淩震南目光在銅盒上短暫停留後移開來，“她知道了？”

  “不，我不會讓她知道。”淩允惟漠然垂眸，“父帥，她是活生生站在你我麵前的人，不是淮遠利益天平上的砝碼。”

  淩震南低頭哂笑一聲，把手上把玩著的筆扔在桌上，未蓋上筆帽的筆尖濺出幾滴墨水落在淩允惟臉上，“隻有天平由你掌握的時候，你才有資格決定誰是砝碼。”

  淩允惟拇指隨意抹去臉上的冰涼，嘴角似有似無地動了動：“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