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金的紅紙包了銀元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托盤裏，點墨一邊幫忙裁著紅紙一邊笑意吟吟道：“格格頭一回做主母好生大方，這般豐厚的歲禮。”

  佟清月懸腕提筆在巴掌大的紅紙上端端正正寫了一個“福”字滿意地收筆看了看，才嗔著輕輕點了一下點墨的額頭道：“又少不了你的，瞧你這嘴厲害的。”

  點墨拿起她寫的字小心翼翼地放在包好的銀元上生怕碰花了未幹的墨跡，笑嘻嘻地端到一邊去放著風幹，又換過一個空盤繼續剛才的工作。

  “月兒。”

  佟清月抬起頭佟國徵已經站在她麵前，佟清月嘴角咧了起來放下筆便小跑過去，“爹爹，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無人告訴我？”

  “剛下火車便過來了，少帥呢？”佟國徵麵色說不上好看，沉聲道。

  佟清月抿著嘴牽出一個撒嬌的笑，張開兩臂作耍賴狀道：“爹爹怎麽這樣，一去這麽久，回來也不問問女兒好不好，張嘴便找允惟。您這談判結果要說同軍部作戰廳說去，可別來打擾允惟。”

  麵對女兒佟國徵到底狠不下心，語氣緩和道：“你這丫頭越發嬌縱了。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們二人受了委屈卻也不能如此任性搬出來住，外人看見像什麽樣！”

  “爹爹，如今沒了孩子的人是我，您就不能替我想一想嗎？”佟清月見爹爹都不能理解她也顧不得什麽麵子體統了，褪了笑意紅著眼眶，“帥府裏我日日麵對著父親，提醒我若他肯信允惟幾分，我也不至於奔波小產，您說我要如何自處？”

  佟國徵眼中有了些許淚意，擺擺手歎氣道：“好了，怪爹爹沒有推己及人，隻是月兒，爹爹同你說過，淩家不是那樣簡單的地方，你既然選擇了就要堅持下去。”

  佟清月撅著嘴微微側過身子不看他，見她這小女兒家似的嬌縱模樣佟國徵嘴角鬆緩了些，“好了，爹爹回來了，萬事都還有爹爹在，出不了大事。”

  “清月這是同嶽父大人鬧脾氣了？”淩允惟不知從哪兒走出來，看她還來不及擦去眼角淚珠兒便牽過手看向佟國徵頜首道，“嶽父大人見諒，清月被我嬌縱慣了，愈發沒規矩了。”

  佟清月對佟國徵蹙起眉微微搖搖頭，佟國徵會意彎了彎嘴角，抬手指了指佟清月道：“我看也是，越發不像話了！”

  “我去沏茶。”佟清月怕淩允惟看出異樣忙叫過點墨收拾起東西回去了。

  見她出了花園淩允惟才回身對佟國徵道：“嶽父恕罪，允惟沒有保護好清月，叫她受委屈了。”

  “你此番也受了不少委屈。”佟國徵負手向著花園裏走去，“淮遠的事我都聽說了，你在明他人在暗，又是蓄謀已久，你不曾設防也是正常。眼光放得長遠一些，不要急著爭這一時之權柄，借此事可以拔出一些釘子，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淩允惟點點頭，佟國徵佐龍之才果然名不虛傳，能勸他不急於一時奪回軍權的，這些天了他還是第一個，“嶽父說的有理，小婿記住了。”

  佟國徵從隨手皮包中拿出一份文件，“這是要交給大帥的談判報告複件，桂軍談判反複無常，再戰隻是時間問題，沉住氣，不必與你父親鬧僵。你應該知道，如果不是足夠接近權力頂峰，你如何報這一箭之仇？”

  “我明白。”淩允惟眸光中凜光一閃。

  “還有，月兒這丫頭處事是有分寸，但遇事缺乏經驗，少帥欲成大業，就不要讓她過多插手。”佟國徵眼中有了明顯的警示之意，他隻想要女兒安穩平靜度日，她已經受過一次傷，卻不能再有一次。

  淩允惟握緊了手，他明白佟國徵的意思，他的確讓佟清月過多地涉足那些肮髒危險的地方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