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清月端了茶去書房，淩允惟正把腿搭在書桌上手抱在腦後闔目不知在想些什麽，聽見聲音也不抬眼，隻問道：“大嫂讓你勸我回府過年？”

  “嗯。”佟清月應了一聲，把桌上文件順手歸置了一下放下托盤，“說是大哥的意思。”

  隻怕是老頭子的意思，淩允惟仰著頭掙開眼睛漠然一笑，側目看著佟清月平靜的臉色道：“想回去嗎？”

  佟清月遞了一杯茶給他，手撐在桌上微微後仰著身子笑了笑，“我隻想同你安穩過活罷了。”

  淩允惟放下腿坐直了身子彎了彎嘴角，抱起她放在腿上玩味道：“那便不回去。隻是不知道夫人頭一回做當家主母，要如何過年呀？”

  “就這麽幾個人也不熱鬧，不如叫上欒安康銘和衛隊士兵一塊兒？過幾日便把園子布置一下，掛上燈籠和花燈，再備些焰火，一應布置便該差不多了。屆時大夥兒一塊吃一頓團圓飯，之後再在院子裏放焰火，可好？”佟清月眼中有了些光亮，饒有興致地扳著指頭細數道。

  淩允惟點點頭，她描繪的畫麵像是平平無奇的尋常過年該做的事情，可不知為何他卻很期待，“甚好。”

  沈璧君回了話便立在一旁不吭聲，淩允愷搖著輪椅上前去把茶杯放在淩震南手邊，“父親不必生氣，二弟隻是一時別不過來那個勁兒，不多日便會好的。”

  淩震南陰沉著臉手緊緊扣住椅背上的球形裝飾，眼睛盯著窗外早已落光了葉子的樹枝半晌才點了點頭，“你們都下去吧。”

  沈璧君推了淩允愷去花園裏，妻子沉默的反應淩允愷怎會察覺不到，仰頭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陽歎了口氣，回頭問道：“怎麽了？”

  沈璧君把輪椅推到噴泉邊，習慣性理了理他腿上的毛毯才在大理石台邊坐下，蹙著眉道：“我今日去二弟那兒，清月問我知不知道二弟心中在怨什麽？”

  “他在怨父親不信他。”淩允愷麵色平靜道。

  沈璧君一愣，微微偏頭，“你知道？”

  淩允惟唇角泛起一抹苦笑，“他是我弟弟，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沈璧君手抓著羊毛披肩的一角低頭輕聲道：“我覺得，此事父親做錯了。二弟心裏有怨，怪不得他；清月心中若是有怨，那更是誰都不能苛責她的。”

  淩允愷雙手牽了她的手放在腿上，指腹輕輕摩挲著她手腕上的玉鐲喟然歎道：“父親這一生，做過許多錯事，有些事可以被原諒，有些事不能，隻是無論原諒與否，都是要當事者自己來評判的。”

  沈璧君勉強牽了牽嘴角，是啊，有些錯誤可以被原諒，有些，永遠都不能。

  “怎麽樣，他們夫婦二人過得還好嗎？”淩允愷換了個話題。

  沈璧君眉眼間有了些許笑意，點點頭道：“挺好的，從前我還不知道二弟竟會下廚做飯，見清月的樣子就知道，在祺園這樣安安穩穩的平靜日子她生活的比在帥府開心多了。”

  今日去看，祺園的日子像極了她做姑娘時所向往的生活，隻是自從知道她的丈夫是淩家的大少爺後，這樣的向往就深埋在心底了。

  到底佟清月比她命好，有淩允惟縱著她偷來閑適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