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完了最後一間屋子佟清月才勉強能夠接受淩允惟要搬到這處宅子的說法，她猶豫著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稍稍握緊了一些他的手點點頭道：“嗯，就在這裏住。”

  門口的電鈴聲在屋內也聽得很清楚，淩允惟抬頭從窗外看去，“走，開門去。”

  馮程一手攜了五層的紅木水漆食盒，一手扶著董鈺貞，見門開了先扶了董鈺貞進去，把她交到佟清月手中才道：“少帥這待客之道稀奇，要叫人自己帶菜來。”

  “我停職了，別這麽叫。”淩允惟關上門轉身不置可否地微微挑起眉，“你這性子和不讓人的嘴與鈺貞越來越像了。”

  佟清月小心地扶住了董鈺貞，前些天她連臥房都不曾出也不願見人，如今出了帥府另換了一片天地，看見兩人來她也很開心，“你們怎麽來了？”

  “來替你二人恭賀喬遷之喜呀。”董鈺貞笑意吟吟地挽了佟清月又回頭看了淩允惟一眼，兩人情緒看上去都還算不錯，那是她多心了。

  這座園子與帥府相比是小了許多，可隻有四個人還是顯得空蕩冷清，董鈺貞支著頭望著麵前的白瓷酒杯歎了口氣，“你夫婦二人還是應該留幾個傭人在身邊的，否則這一日三餐都是難事。”

  佟清月驀地想起在身邊這人的訂婚宴後帥府後廚裏那碗熱騰騰的餛飩，唇角綻開粉梅似的一抹笑意，“不難。”

  董鈺貞被她這一笑也惹得氣笑了，搖搖頭道：“我倒還不知道你是個這樣沒心沒肺的丫頭。”

  馮程把食盒裏的飯菜取出來，眉頭有些輕皺，“怎的欒安和康銘也不在，這便有些不合適了。再怎麽樣這就你們二人，不該不防啊。”

  “你怎知我沒防？”淩允惟隨口似漫不經心般答道，幫著把菜擺好才抬眸對上他探究的目光微微一笑，他不是那樣輕率大意的人。

  馮程見他這樣也就大概放下心來，知道他應該早有安排，這才拿起手邊酒杯來，“說是來賀你喬遷之喜，那該敬一杯祝酒才是。”

  四人都執了酒杯起身，董鈺貞隻淺淺嚐了一點就把自己杯裏的酒倒給馮程，而佟清月更是連杯沿都沒碰到酒杯就被身邊的人拿了過去。

  佟清月換了兩杯茉莉花茶來，不免又莞爾從這園子裏的一應布置就知道難怪馮程能降住董鈺貞這樣的女人，從軍之人能心細妥當至此也是不容易。

  “這些日子你家三少爺與念奴嬌可是走的蠻近。”董鈺貞想起府上馮嘯亭的姨太太閑話時說的風月事便當玩笑說了出來，“我想再怎麽樣大帥也不會讓一個戲子入府吧，白白失了身份。”

  淩允惟執筷的手沒有任何停頓把菜送入佟清月碗中，神情平靜，“念奴嬌會甘心隻做一個淩家的三少奶奶？又豈止是老三和她走的近，江南名士有幾個人與她走的不近？”

  “夏冉手下的那個師團長也喜歡聽戲，你說他與她走的近嗎？”馮程難得語氣中帶上幾分玩味反問道。

  四人都有些心照不宣地相視匿笑，有些事藏的再深，隻要做過就一定會有跡可循。

  淩允惟唇角笑意尚未褪去心中便已經有了計劃，眼眸中隻一閃而過瞬間的殺意又遮掩過去以免嚇著身邊的佟清月，“馮程，開年後你們作戰廳還是要動一動夏冉的，調整一下他兩個師團的防區，讓他知道他的兩個師團我想吃就吃。”

  馮程點點頭，旋而又皺起眉頭，“我們隻能提交報告，具體要大帥批複，萬一他不同意……”

  “他會同意的。”佟清月微微仰起頭，那日夏冉在她麵前說的話和她失去的那個孩子，會成為一根刺永遠地紮進淩震南心中。

  淩允惟有些懊惱怎麽會在她麵前主動提起夏冉，握住桌下她的手輕輕扳開她緊握在一起的手指，如今他算是徹底知道了，他的清月遇事殺心可不比他差。

  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