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允恪站在牢房外看著淩允惟胡子拉碴卻還是坐的筆直的模樣，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這個二哥這樣狼狽的時候，他甚至還有些舍不得這難得的熱鬧。

  獄卒拿著鑰匙等待著淩允恪的指示，鑰匙相互碰撞的聲音驚醒淩允恪，他點點頭示意獄卒開門。

  聽見聲音淩允惟偏過頭微微揚起下巴稍微眯起眼睛看著淩允恪，淩允恪緩步在他麵前站定，“二哥，父親讓我接你出獄。”

  淩允惟闔上眼皮點了點頭，幾天沒有開口說過話乍一開口聲音有些幹澀發啞：“讓我先收拾一下。”

  “二哥不想讓二嫂看見你這個樣子？”淩允恪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為難地緊抿著嘴，“二哥，二嫂出事了。”

  淩允惟回到帥府時淩震南還坐在客廳中，似乎從淩允恪走了他就沒有改變過姿勢，隻是這樣坐佛一般的姿勢並沒有讓淩允惟停下自己的腳步，甚至沒能讓他側目一眼。

  淩允恪跟著推門而入時已經不見淩允惟的身影了，他腳步頓了頓，看向淩震南又見他的目光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微微頜首鬆開緊繃的嘴唇，轉身從偏廳往後花園去了。

  沈璧君有些不放心站在房門口猶豫著該不該推開門，正要抬手手就被人牽住，淩允愷手指輕輕摩挲著她虎口處的柔軟，“我們先回房吧。”

  淩允惟解開外套扣子隨意把軍服扔在地上，走到床邊放輕了動作緩緩單腿跪下輕輕握住佟清月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沙啞著聲音輕聲道：“醒了怎麽還要裝睡？”

  床上緊皺著眉的小人兒眉毛幾乎要打成了結，眼淚從眼角大顆大顆滾落出來順著鼻側流到嘴邊，似乎是躺著有些順不過氣，艱難地側過頭咳出一口氣，隨即掙開眼睛，水汽氤氳。

  淩允惟心口一疼，伸手給她拭去滑落到嘴邊的眼淚，起身坐到她身邊小心翼翼扶著她稍微坐起來些靠在自己懷中，隻是這麽幾天她便已經瘦的能摸到肩上硌手的骨頭了。

  佟清月臉貼在淩允惟胸口，如擂的心跳聲在她耳邊清晰而有力地響著，她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任憑著眼淚把淩允惟白色襯衣暈開一片濕潤。

  淩允惟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頭把冰冷的唇印在她額頭上，“好了，我在。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聲音中從來沒有過如此的顫抖，那些淩允恪說來都驚心動魄的事情他的小姑娘卻是實實在在地闖了過來，他說他不願，可還是讓她犯險受傷。

  懷中人小聲的抽泣漸漸成了失聲痛哭，佟清月緊緊抓住淩允惟的手臂整個人像是剛剛被從洪流中撈起來一般劇烈顫抖著，緊抓著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不敢放手。

  “我們的孩子沒有了……”佟清月的聲音幾乎不能完整地說完一句話，咬住淩允惟的胳膊把混入哽咽中的話都咽了下去。

  淩允惟皺起眉收緊了攬住她的胳膊，就任由著她咬住自己不鬆口，比起她的疼這根本就算不得什麽，他隻是心疼他的小姑娘受了這般天大的委屈，還要在他回來時才能發泄出來。

  淩允恪坐在花園假山上隨意耷拉著腿抬眸看著洋樓上的燈光眼中晦明難定，杯子裏的酒晃來晃去卻始終沒有下肚，手下人立在一邊不敢說話，倒是淩允恪先開了口。

  “撤手，撤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