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銘拿著電報四處沒找到淩允惟，隻有小院正落葉的樹下佟清月一個人捧著書看，聽見他皮靴踏在青石板路上的聲音，她抬頭看去，“什麽事？”

  “夫人，剛譯的電報。”康銘遞過文件夾，如今他大概是知道了，少帥的這位夫人不是要做深宅大院裏的金絲雀的。

  佟清月接過來飛快讀過幾行簡要的文字，嘴角淺淺地彎了起來，“三少爺那兒得手了。快，送去少帥那兒。”

  康銘轉身還沒走出兩步，佟清月又叫住他，“算了，給我吧，我去送，我去換身衣服你吩咐備車吧。”

  援軍一到就投入了戰鬥，桂軍本就不比淮軍戰意堅決，之前以成倍兵力尚沒能討到多少便宜，如今援軍反撲更是一擊即潰。

  佟清月換了褲裝束起了頭發上了城樓，淩允惟正督戰回來，隨意解了兩顆扣子，帽子也拿在手中，一邊走一邊拍著頭發上的灰塵。

  這有幾分狼狽的模樣落在佟清月眼裏卻像是星辰可發光一般，原來不止穿少帥禮服的他是意氣風發的樣子，這樣從硝煙中走來，更是戎馬氣質。

  淩允惟也是頭一回見她穿褲裝，她素日裏總是記著自己的身份一應穿戴都不肯出一點錯，這樣簡單幹練的裝扮在他的印象中，隻應屬於董鈺貞那樣的女人。

  淩允惟負手站定等著她走到他麵前，才帶了笑意上下打量她道：“大唐有平陽公主領軍，大明有秦良玉掛帥，依我看淮軍有夫人就足夠了。”

  “不怕惹人笑話。”佟清月稍稍紅了臉，把手裏的文件夾遞了過去，“前線戰報，三弟那兒已經得手了。”

  淩允惟彎了彎嘴角，牽了她到城樓邊，炮火似乎比前幾日遠了些，這些天佟清月頭一回見到了堰清城頭上的太陽。

  “我們很快就能回去了吧。”佟清月褐色的眼睛反射著太陽光，亮晶晶的。

  “嗯，很快。”

  後方佟國徵與淩允愷接手了與桂軍談判的事宜，前沿的部隊也停止了攻擊開始回防，大家隱約都清楚，這場仗應該結束了。

  可是，那個打完這場仗要解甲歸田陪伴夫人的漢子卻是被親兵抬進了城門。

  佟清月站在淩允惟身邊，而淩允惟自從郭劍洲的屍體抬回官邸就未說過一句話，她在一旁都能隱隱聽見他緊攥住的拳頭發出骨節用力的聲響。

  “欒安！集合部隊！”

  佟清月一怔，如今兩軍談判，如果前線戰事突變，不僅之前的戰果都白費了，還會把談判桌上的淮軍代表置於被動的局麵。

  佟清月按住淩允惟拔槍的手，“不可以。”

  淩允惟眼睛通紅，手臂上青筋綻出以僅剩的一點理智克製住自己腦中的殺欲：“回房去。”

  “我不走。你知道，你不可以那麽做！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士兵一個普通的軍官，你是淮軍的少帥！”佟清月從後緊緊抱住他，欒安聽見聲音衝進小院也被她狠狠瞪了一眼，“出去，出去啊！”

  她用盡了所有力氣抱住他，淩允惟能夠感受到身後瘦削的小人兒渾身都在顫抖，盛怒下的大腦一點一點冷靜下來，輕輕掰開她的手，沙啞著聲音道：“你先回去，我在這兒坐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