堰清的士兵都統一駐紮在近山的一個小村莊裏，兩人到時正是燒火做飯的時間，村莊裏炊煙嫋嫋，從外看去恰是江南最尋常的景色。

  淩允惟扶佟清月下了馬順手把鞭子扔給欒安，牽住她朝村莊裏走去，一路衛兵把守森嚴，但除了衛隊其餘士兵倒也悠哉。

  “少帥。”“少帥！”

  進了村子中央便有幾個軍官迎上前來招呼，淩允惟點點頭算作打過招呼，“今日吃些什麽？”

  佟清月訝然轉頭看向他，這做主帥的怎麽不問訓練不問戰力問吃些什麽。

  一人嘿嘿一笑，領著兩人在涼亭裏坐下，“普通大鍋飯罷了，少帥不嫌棄就屈尊和我們一同吃吧。”

  “可以嗎？”淩允惟轉頭問佟清月。

  佟清月抿著嘴點點頭，這是她第一次真正走進他的世界，那是她從未想過會踏足的地方。

  淩允惟一一介紹過，目光落在最年輕那人身上時眼底有了半分笑意：“馮程，你該見過的，馮帥的長子，鈺貞的丈夫。”

  除了婚禮，佟清月還是頭一回見這位能哄的住董鈺貞的軍界新貴，淺笑著頜首致意，此人看上去也是儀表堂堂，不像董鈺貞說的那般木訥，頗有幾分儒將的風采。

  說話間佟清月隱約猜到了這幾個年紀還稱得上年輕的軍官都是與淩允惟相熟的，難怪他會留下自己的警衛團而帶他們孤軍深入。

  淩允惟把斟滿酒的陶碗推開了些，“準備的怎麽樣了？”

  年紀稍大些的一人瞥了一眼佟清月嘿嘿一笑打著哈哈不說話，淩允惟低頭嘴角動了動牽住佟清月的手：“無妨。有什麽話不必避著她。”

  幾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還是那人喝了一口酒道：“咱們是跟著你少帥來做桂軍嘴邊一口肉的，還要做什麽準備，洗幹淨等水開下鍋嗎？”

  這話說的俏皮佟清月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淩允惟側著頭看她笑了嘴角融化了些，“到底說不說？”

  幾人眼中雖都還含著笑，雲淡風輕說出的話卻足夠讓人心驚膽戰，佟清月才知道自己早先的推測，不過是這一盤棋局中的一小塊碎片。

  “老郭，打完這仗做什麽去？”淩允惟手臂隨意撐在膝蓋上，微微前傾著上身看著年紀最大那人。

  “我夫人還在家裏等我回去呢，打完這仗我就回老家去嘿嘿。”那漢子笑得憨厚，說起夫人二字眼中又有些柔意。

  軍中的飯菜的確簡單，吃了飯淩允惟就帶佟清月出了村，兩人也不急著上馬隻順著村外的小路緩緩走著，到了高處就停下望著燈火通明的營地。

  淩允惟一手牽著佟清月一手抱著帽子眼神微眯起來，“清月，有他們，我沒有敗的餘地。”

  佟清月握緊了手，好像這樣就可以把她的力量傳遞給他，“允惟。”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麵前這樣叫他，淩允惟先是一怔，低頭看著她映射著月光的眸子，亮晶晶的。

  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佟清月想要側過身把羞紅的臉藏在夜色中，卻又覺得這話該看著他說才合適，強忍住自己心中的羞意，仰頭對上他熾熱的目光認真道：“我就是你的餘地。”

  她知道她口中輕輕的輸贏二字是許多人的生死，可她隻想讓他知道，無論他是不是淮軍戰無不勝的少帥，於她而言，他都隻是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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