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貨商店進了些西洋玩意，佟清月便邀了董鈺貞一同去看看，多是些女兒家喜歡的，真正的好玩意早就送過一批到帥府來了，佟清月興致闌珊地挑了半天也沒看到心儀的，支著頭百無聊賴地看著董鈺貞挑。

  董鈺貞對著鏡子仔細看了看墜在耳垂上的白銀鑲藍寶石耳墜，水滴樣式切割的深色藍寶石很襯她白皙的膚色，餘光瞥見佟清月心不在焉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知道你夫君征戰在外，也不至於這般心心念念著吧。”

  “誰心心念念了。”佟清月嘴硬著不肯承認，隨手撚起絲絨盒子裏的一根細鏈遮掩過去自己眼中的苦澀，“我不過是……”

  對這等口是心非的人董鈺貞不和她多費口舌，招招手示意招待生把櫃台的電話取過來，“接梁洲前線。”

  佟清月急了一把握過她的手去：“你這是做什麽？”

  董鈺貞眯起眼睛笑的活像一隻狐狸，輕輕撥開她的手道：“你不想你的丈夫，我卻是想我的丈夫了。他跟著少帥去了梁洲，我總要關心一下人是否到了吧。”

  佟清月看她同電話那頭說話的模樣覺得好笑，偶然聽淩允惟和沈璧君說起過她的婚事是兩家長輩定的，如此看來，這留洋歸來的小姐也順應這天命了。

  “少帥在你身邊嗎？”董鈺貞突然問道，任是佟清月回過神來去抓電話也來不及了。

  董鈺貞抬臂格開佟清月，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麽，董鈺貞手臂上的力緩緩鬆了下來，最後放下了電話。

  佟清月心中的雀躍慢慢被失望代替，她應該慶幸才對啊，她不希望打擾到他不是嗎，“怎麽了？”

  董鈺貞無奈地微微挑起眉：“不在指揮所裏，去陣前督戰了。”

  她眼中失落的太過明顯，像是紮進人心中似的，董鈺貞心有抱歉，她以為能幫這小夫妻一把。

  這是佟清月第一次知道，他會這麽深入到陣前去，到槍林彈雨的最中心位置去，“他是淮軍的少帥，也要到陣前去嗎？”

  “他是你的夫君，你問我呀？”董鈺貞把挑好的物件交由招待生，支著頭笑意吟吟地望著她，“他十來歲就在軍中曆練，去留洋也是因為在一次大戰中傷了元氣，既是留洋也是休養。至今他在淮軍中的聲望，可不是背靠著老帥的光環，那確是一戰一戰打出來的。軍中人人畏他，或許因為他是大帥之子，可如今卻是人人敬他，從畏到敬，這條路，他走的甚是艱難。你這個夫君呀，是個把苦都和著血咽下去的人。”

  之後兩人回去路上聊了什麽佟清月都沒有印象了，似乎是聽董鈺貞含嗔抱怨著她那不解風情的一根筋夫君。

  她隻記得董鈺貞的話，尤其是她問她的那句話，爹爹也問過類似的話，他是她的丈夫，可為何他的事她卻要問旁人才能知道。

  她明明可以直接問他的，他會說。

  婚禮之後，她似乎不再像初識他時那樣恣意而為了，對他，她竟存了生疏的懼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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