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洋樓裏婚宴熱鬧著，沈璧君命廚房裏做了些甜湯糕點端了到後院，佟清月正在新房裏不安著，聽她來了想要掀起蓋頭來看一看卻又顧忌著喜娘的囑咐不敢。沈璧君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拍了拍，“拘著這些禮做什麽，你我還在乎這些嗎？二弟怕你餓著，特地找人與我傳話要我來給你送些吃食來。”

  佟清月這才放心掀了蓋頭，長舒了一口氣卸下一直撐著的那股勁兒，“從前隻見人家成親哪般哪般氣派，倒也不知原來這樣累人。”

  沈璧君把湯碗遞到她手裏，笑彎了眉眼與她說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你這已經是省事的了。二弟心疼你，刪去了許多環節，當初我進府時真真兒是累的整個人都木了。好妹妹，我們家老二，是把真心都捧給你了。”

  她知道呀，佟清月低下頭牽動起嘴角，他的一切為她而生的小心思，她都是知道的。

  沈璧君出後院時正遇上被欒安架著送回來的淩允惟，淩允恪跟在後麵吩咐欒安趕緊送少帥回去，兩人走開了他又搖頭笑笑，道：“二哥的酒量，不增倒減了。”

  沈璧君沒聽出其中深意來，淩允恪笑意更甚，扭了扭脖子輕笑出聲，淩允惟推說醉了讓欒安送他離席，可他分明瞧著他那步子走的穩健極了。

  聽著腳步聲漸漸近了，佟清月也覺著自己的一呼一吸都隨著那腳步聲漸漸急促起來，直到聲音在她麵前停下，她已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索性屏了呼吸等著他下一個動作。

  淩允惟自問曾經曆過無數次千鈞一發的時刻，可未有一次像現在這樣要他有些不知所措。

  正紅色的蓋頭緩緩掀起，佟清月仰頭望著他眉眼都淺淺地彎了起來，覆著一室暖色燭火的朦朧。

  淩允惟手頓了一下，之前見她不過是小女兒樣子，此時綰了發點了朱唇，卻有了不同的風情，不同於他見過的任何美人兒，隻她一人有的。

  “看愣神了？”

  她的一句調笑喚回了淩允惟的神，他揮了揮手，候在門口的傭人立刻捧著托盤上前來，托盤上盛著一碗餃子，淩允惟牽了牽嘴角在她身邊坐下，“吃些東西吧。”

  “大嫂適才送了來，我已經不餓了。”佟清月端起碗來捧到他麵前，“不如你吃？”

  傭人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將頭低低地埋下，淩允惟也笑，支著頭望著她道：“喝了那些酒此時也吃不下別的了。既然做了，你便嚐一口吧。”

  佟清月舀起一個餃子來，剛咬了一口就忙不迭地吐出來，那餃子幹澀難吃，分明是沒熟的，“生的？”

  淩允惟微微挑起眉，眼睛裏藏著笑意目不轉睛地盯著佟清月，佟清月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生的，生……

  明白了其中意思佟清月的臉刷的一下紅了，把碗放在托盤上微微擰過身子，聲音裏寫滿了小女兒嬌羞的情意，“你捉弄我！”

  傭人笑開了花，“恭賀二少爺二少奶奶大喜。要知道，千金都難買二少奶奶這一句話呢。”

  “二少奶奶說是生的，自然就是生的。”

  淩允惟笑意更甚，打發傭人退下後才把手中一個匣子放在佟清月手上，佟清月想著許是什麽首飾，打開來果真是一支鳳頭金釵，隻是釵體看著有些陳舊了，樣式也不是時興的，倒像是舊物。

  見她神色猶疑，淩允惟牽過佟清月的手，把金釵從盒裏拿出來，“這是我母親的最愛的金釵，她走了許多年我也收了許多年，如今給你，我想她會開心。”

  佟清月低下頭輕輕扳開淩允惟的手指，細柔的指尖從他手心發硬的老繭上摩挲而過，而後與他十指相扣，原來他也是沒有母親的人，“日後，有我在，你再也不會是一個人了。”

  她的手心暖暖的，像是有一小團火從她的手心燒到他的手心，又順著健碩的手臂一直燒到他的心中，真切地提醒他，他這般真實地擁有著她。

  “我定不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