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府上下都覺得小格格是受了天大的驚嚇，成天裏說話都不敢稍微大聲些，生怕驚了休養中的小格格，除了近身的點墨，其他人又哪裏知道佟清月在屋裏躺的都快生黴了呢。

  “猛……猛聽得金鼓響畫角聲震，喚起我破天門壯誌淩雲。”佟清月披著從前學舞蹈時的水袖長裙在鏡子前學那戲台子上威風凜凜的穆桂英，她嗓子好，哪怕沒人教過，聽過兩回再唱竟也有幾分意思。

  點墨見她又開始學這些不入流的東西想要勸阻，還沒張開嘴佟清月便回身瞪了她一眼，“你要是不能讓我出這院子就別出聲，再不讓我尋些樂子，你與爹爹是要憋死我不成！”

  “格格，主子爺說了您得好好休息，不能出去。格格，您可把點墨嚇壞了，那日一轉頭槍聲就響了，萬一您要是……”

  佟清月不耐煩地拽下水袖扔在地上，懨懨地回床上躺下，翻來覆去這麽幾句話聽的她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大夥兒都說她受了驚嚇，可她卻覺得她像是同淩允惟進行了一場冒險，去見識了他的世界，也是有趣啊。

  “格格，老爺請您去書房。”門外一個傭人輕輕敲了敲門。

  “爹爹肯讓我出去了？”佟清月來了精神，匆忙抓了件披肩穿上便匆匆向書房而去。

  不知怎麽，一路上碰見的傭人個個喜氣洋洋地看著她，稍微近些能說得上話的還要笑著給她道聲喜，佟清月疑惑著到了書房，“爹爹您叫我。”

  佟國徵把握在手裏的信封擲在桌上，歎了口氣示意她先坐下，當日那般大張旗鼓地找人，如今城中有些風言風語，淩震南又在這時遣了人來說兩個孩子的婚事，倒是由不得他做過多的周旋了。

  “月兒，你實話同父親說，你對少帥是否有情？”

  驟然聽爹爹說這樣的話，佟清月耳朵尖都泛著緋紅，佟國徵知道她是女兒家不好意思，便也不再遮掩，直說了是帥府送了聘禮下了婚書，要是她不願意，他也不逼她。

  佟清月心中像是炸開了一朵小煙花似的雀躍起來，低下頭盯著自己袖邊上的海棠花不自覺地就笑了起來，也顧不得什麽害羞點了點頭，隻盼爹爹快些鬆口允下這樁婚事才好。

  “你真的這樣喜歡他？”佟國徵像是不相信最後再確定一下似的追問道，他情願把她嫁給尋常人家平淡一生，也不想她去探淩家這池水。

  “見他之前，女兒從不曾知道喜歡二字何解。爹爹如今問，女兒也不知怎麽說。可那夜他護著我，守著我，與我說萬人之上無人之巔，他一個人待的太久早不知冷了，問我是否願意與他一起。女兒一顆心便什麽都顧不得了，隻想到他身邊去。爹爹，女兒知道您擔心女兒，擔心淩家是攪弄江南風雲的人家，女兒會招架不住其中詭譎，但是爹爹，女兒不悔。”

  佟國徵愣了神，他不曾想過這樣的話會是從自己這個被嬌慣長大的女兒口中這樣淡然地說出，那個糯米團子似的小家夥是幾時成了有這樣心思的大姑娘了。

  果真，時移世易，兒女婚事不再是他們能輕易左右的了。

  佟國徵拿起桌上的信封遞到佟清月麵前，拿著信封的手有些輕微的發顫，“好。你既然願意，那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