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府守歲也就是兄弟三人陪著淩震南打幾圈麻將，沈璧君著廚房煮了些湯圓做宵夜送到樓上，要四人吃點東西換換腦子。

  淩震南攪勻了淋在湯圓上的蜜糖，吃了兩個就被窗外掛著的紅燈籠吸引了注意力去，看了片刻搖搖頭，“這燈籠年年一個樣式，沒點兒過年的新意。”

  沈璧君隻當是公爹責怪她操辦府裏的事不夠細致，唯唯諾諾地應了兩聲說來年一定去尋些新樣式來，大公子淩允愷笑著替她掩了兩句，又說那日看見淩允惟身邊的欒安拿了個燈籠以前從未見過，樣式很是別致。

  淩允恪嘴裏的湯圓嗆了一下，偷偷扭頭瞥了淩允惟一眼，“大哥你這就不知了，二哥那隻燈籠可不是一般的燈籠。那可是佟府的清月格格贈予二哥的，還說是……贈予二哥的喜氣。”

  這話說出來了不止淩允愷，連淩震南都扭頭看向淩允惟，淩允惟沒什麽太大反應，點點頭認下淩允恪的話，左右遲早也是要告知父兄知道的。

  “佟先生的女兒，想來是出色的，不然，恐怕也難入你的眼。”淩震南低頭輕笑出聲，隻是很快又斂了笑意，哪怕是麵對他的孩子，他也已然習慣這樣了。

  沈璧君掩著嘴笑了，與淩允恪玩笑道：“三弟，那日你與二弟一並去拜訪佟先生，怎麽二弟得了一隻燈籠，你卻什麽都沒有？你也說說，清月那丫頭給了你什麽？”

  “那自然是好東西。”

  “一顆鞭炮。”

  兄弟兩人同時開口，淩允恪被拆穿氣結，可看著自家二哥隱隱帶笑的眉眼卻也找不著地方撒氣，輕哼一聲道：“我在清月格格眼中心中自然都是不可與二哥相比的，二哥可收好了燈籠，最好是藏起來，誰都不給看才好。”

  前廳裏炭火燒的暖暖的，兩個少爺困的撐不住都去送回房去睡了，佟清月捧了隻蠟燭到邊上去坐著，支著頭擋去半張泛著緋紅的臉自顧自地打盹。

  三太太招呼身邊丫鬟去給佟清月披件衣裳，二太太哼了一聲直說三太太心細知道緊著大小姐伺候，讓佟國徵瞪了一眼後懨懨地到一邊去了。

  “你對月兒也算盡心。”佟國徵看著頭一磕一磕還跟個孩子似的佟清月眼睛裏便凝著化不開的溫柔，微微斜了身子側向三太太輕聲道。

  三太太本是從前清河格格的陪嫁丫鬟，哪怕做了這些年的太太也還是習慣著在佟國徵麵前低聲回話，聽他這麽說了她當然開心，“小格格同格格生的像，對小格格盡心便是對格格盡心了。小格格大了，來日許了人家，格格在天有靈不知會有多開心。”

  佟國徵嘴角的笑容僵住了片刻，他也不是看不出她兩人對彼此的心思，隻是淩家的水恰如這三分之勢的江南的水一般深不可測，他已經陷在其中了，實在不願唯一的女兒再去走這一趟。

  “你覺得，月兒的夫君，該是個怎樣的人？”

  三太太微微蹙了眉，這樣的問題她倒是從沒想過，佟清月看著溫順懂事，實則卻是個有主意的，在她的執念上半分都不肯讓人的，又被佟國徵寵的有幾分天不怕地不怕的衝勁，若是尋常家貴公子還真不見得能讓她滿意，“這……妾身愚鈍，想不出來。隻是一點，任憑是再好的家世再出色的能力，也要小格格自己喜歡才好。”

  佟國徵抿抿嘴，牽過她的手來輕拍了拍，她哪裏是愚笨，她是猜到自己不悅佟清月與淩允惟來往，等著他開口罷了，“是要她喜歡才好，要她喜歡。”

  佟清月頭無意識地重重磕了一下，驚的她一下抬起頭，眸子裏的茫然在燭火下更添了幾分嬌俏，佟國徵輕微搖了搖頭，都還是個孩子似的，怎麽就要議親嫁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