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林旭升隨手把手機丟到一邊，看著坐在床邊的秦可，忽然發了脾氣，“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秦可削蘋果的手抖了一下，蘋果皮從中間裂開，掉在了地上。

  可惜了，保持了好久沒斷呢。

  “不要著急，我總共請了兩天假，明天就不來了。”

  說完，秦可很淡定地繼續把手裏的蘋果削完，遞到了林旭升的手中。

  林旭升不耐煩地揮手，秦可手中一空，蘋果掉在了林旭升身上，潔白的被子上，隨後咕嚕嚕地滾到了地上。

  “我說了，我不需要你在這裏。”林旭升坐起身來，盯著秦可，一字一句地說道。

  秦可好像已經習慣了林旭升的態度一樣，麵無表情地把地上的蘋果丟進了垃圾桶，又從床頭摸了一個蘋果，回到床尾坐著，開始削起來。

  林旭升看了她半晌，忽然掀起被子，起身下床，站在秦可的身邊，盯著她的側臉，認真道，

  “秦可，我不是個廢人，不需要你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地照顧，你這樣隻會讓我覺得困擾。”

  秦可歎了口氣，把手裏削了一半的蘋果放在了一旁，半轉過身子，坐的端端正正，雙手搭在膝蓋上，一幅好寶寶的樣子。

  窗外，不知道醫院要修繕什麽，電鑽的尖銳聲音時不時地傳進來，惹的人心煩意亂，恨不得丟一塊石頭下去讓它徹底清淨。

  “如果今天坐在這裏的是紀斐然的話，你還會說出這樣的話嗎。”

  秦可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林旭升。

  林旭升忽然有些心驚，傷人的話脫口而出，“我警告你，不要在斐然麵前亂說話。”

  秦可笑了，隻是笑容裏泛著點苦澀，

  “其實我早該發現的，你的世界裏好像隻有斐然，包括那一次你跟他們說，你喜歡我，也是為了讓斐然不被封瀾庭為難。”

  秦可垂下頭，手指在眼角快速一抹，抹去了眼角的大顆眼淚，

  “可是你在離開前，為什麽要給我承諾呢，給了我希望又讓我絕望，你覺得很好玩嗎。”

  本來不想哭的，可在說出這些話後，眼淚根本不受控製，大顆大顆地掉落。

  看著眼前人的眼淚，林旭升煩躁地原地轉了個圈。

  像是發泄怨氣一般，秦可的眼淚再也沒有止住，從默默掉眼淚，逐漸演變成嚎啕大哭。

  護士進來看了一眼，剛走進來見裏麵這架勢又轉身離去。

  林旭升手裏拿著一包紙巾，手足無措地坐在秦可身邊。

  林旭升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明明不怎麽喜歡秦可的，可看著她在自己麵前哭的這麽慘的樣子，忽然有些心疼，他是不是對秦可做的太過分了。

  “你，不要哭了。”林旭升把紙巾遞了過去，碰了碰秦可的手臂，輕聲說道。

  秦可接過紙巾，很大聲地擤了鼻涕。

  眼淚好像哭幹了，腦仁針紮一樣的疼，秦可吸了吸鼻子，站起身來，

  “對不起，讓你丟人了，我現在就走，以後再也不來了。”

  說完，秦可抬腿便走。

  “等等。”林旭升忽然伸手想要拉住他。

  動作太大不小心扯動了身上的刀口，林旭升痛苦地呻吟了一聲，可拉著秦可的手並沒有鬆開。

  秦可哪裏敢大力掙紮，他身上的刀口還未完全好，萬一不小心血染床單怎麽辦。

  “幹嘛。”秦可說話帶了濃重的鼻音。

  林旭升並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隻是在秦可說要走的時候，他的大腦下意識地告訴他，不能讓秦可離開。

  被秦可一追問，林旭升訕訕地拿開手，“那個，路上小心一點。”

  本來以為林旭升會挽留自己的秦可，頓時氣的扭頭就走。

  窗外電鑽的噪音適時響起，秦可重重地摔上了門。

  林旭升重新躺回床上，這一次床邊沒有那個坐著削蘋果的人了。

  他看著，還有點不習慣。

  想了下，林旭升索性背轉過身子，電鑽的尖銳噪音直直地衝著他來，林旭升掀起被子，把自己蒙了進去。

  “林旭升你真賤，人在這的時候你不喜歡，趕著人家走，現在人家走了，你又開始想念她在的時候。”被窩裏，林旭升痛罵了自己一頓。

  他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秦可的模樣，笑著的，哭著的，冷著臉的，單純的。

  林旭升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他這是怎麽了。

  而走在回家路上的秦可，憤憤地揉搓著手裏的小玩偶。

  她來之前精心畫好的妝被眼淚都衝沒了，現在這裏一塊那裏一塊的把臉衝的斑駁不堪，假睫毛半掛在眼皮上，黑黑的睫毛膏衝到了眼袋下方，現在的秦可看起來像是個無毛版的大熊貓，走在路上回頭率爆表。

  林旭升是個大壞蛋！秦可小聲念叨著。

  有一瞬間，她真的很想拋棄一切回到家裏去，心安理得地做一個逃避現實的小蝸牛。

  可想起林旭升，她還是有點不舍。

  她的腦海裏有兩個聲音在不停地打架，一個讓她離林旭升遠遠的，越遠越好，一個卻在勸說她回到林旭升身邊，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石頭也有會被焐熱的一天，更何況林旭升不是石頭，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秦可停住腳步，看著手心裏的手機，心情複雜。

  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紀斐然的電話。

  紀斐然正在辦公室裏把自己一個人掰成兩個人用，接到秦可電話，二話不說先把她說了一通。

  “早知道你身上的活怎麽多，當初就不說大話把你的工作也包到我身上了。”剛接通電話，紀斐然就抱怨道。

  忍了一道的眼淚，在聽見紀斐然聲音的一瞬間，秦可繃不住了。

  “斐然，嗚嗚嗚。”秦可哭著叫了聲紀斐然的名字。

  人請假前還好好的，怎麽去了趟醫院就傷心成這樣了。

  要不是知道林旭升手術成功，她現在都要懷疑是不是林旭升出現什麽意外了，讓她哭的這麽淒慘。

  “我在。”紀斐然溫聲道。

  “你去揍林旭升一頓好不好。”秦可吸了吸鼻子，自以為地想出了一個絕佳的方案。

  “你想怎麽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