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樓到走出紀家大門，紀斐然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又是同樣的狀態。

  封瀾庭心裏歎了口氣，雖然從結婚到現在回來紀家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每次離開的時候，斐然總是這樣深深受到傷害的表情。

  紀楓嵐像是掐準了時間一樣，站在門口的位置等著他們。

  “姑姑。”紀斐然鬆開握著封瀾庭的手，快步迎了上去，語氣裏總算是有點情緒了。

  紀斐然看著她手腕上纏繞的繃帶，心疼的不得了，已經幹澀的眼睛再次積蓄氣眼淚來，眨眼間就要落下。

  紀楓嵐連忙摸了摸她的眼睛，安慰道，“真的沒事，要是有事的話，我也不會站在這裏了。”

  安慰了她兩句，紀楓嵐站在了封瀾庭的麵前。

  “斐然是我的寶貝，現在，我把我的寶貝親手交給你，你一定一定，不要讓我失望。”紀楓嵐珍而重之地握著紀斐然的手，把它放在了封瀾庭的手心裏。

  這樣的場麵特別像是婚禮的時候，父親握著女兒的手，縱然百般不舍，但也不能阻攔女兒追逐幸福，最後忍痛把女兒的手交到另一個男人的手裏。

  紀斐然眼睛紅紅的，看著紀楓嵐，心裏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可能是紀楓嵐的話說的太過鄭重，可能是將她的手放到封瀾庭手心的時候表情過於凝重，紀斐然總覺得她說的話像是在交代後事一樣。

  “姑姑，你搬回來好不好，我不想跟你分開了。”紀斐然抱住紀楓嵐，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撒嬌道。

  紀楓嵐神色一怔，片刻後輕輕笑起，手在紀斐然的頭發上摩挲著，“估計是不行了，我已經習慣了國外的生活，再回來住會不習慣的，你要是想我了，就去找我，或者我去找你。”

  “對了，有件事沒有告訴你，我的航班提前了，原來是過兩天再走的，可那邊突然有點急事，我明天坐最早的飛機離開。”

  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把紀斐然震在了原地。

  怎麽會這樣，她已經規劃好了A市遊玩路線，隻等著明天後天請假帶著姑姑到處去玩，怎麽走的消息來得這麽突然。

  “別難過，就算我不在你身邊，瀾庭總歸還在的，我替你看了，他是個值得托付的，有他在你身邊，我也放心。”

  說著，紀楓嵐側過身子，輕輕咳嗽了兩聲。

  起風了。

  微涼的秋風帶著颯爽的秋意，卷起了地上已經泛黃的樹葉，細碎的陽光投射下來，在葉子上留下幾塊光斑。

  紀斐然看著那幾塊光斑愣愣地出神，她還沒有辦法這麽快消化這個消息。

  不知是被風嗆的還是怎麽了，紀楓嵐咳嗽的愈加厲害。

  “姑姑，你是不是生病了。”紀斐然突然問。

  紀楓嵐一怔，隨後笑道，“呸呸呸。瞎說什麽呢，怎麽會呢，可能剛才嗆了口風進去吧，你們走吧，我還得回去呢，路上注意安全。”

  紀楓嵐推著兩人往車裏走，紀斐然有些不願意，但被她訓了一頓後，也隻能鑽進車裏，扒在車窗上，可憐兮兮地看著窗外的她。

  紀斐然總覺得她今天的臉色有點蒼白，帶著點病容。

  “可能是被紀斐妍抓傷了的原因吧。”

  當紀斐然把這個疑問說出來的時候，封瀾庭回答道。

  太扯了，被抓傷的地方是胳膊，皮外傷怎麽可能會影響到一個人的神態呢。

  “紀斐妍那麽瘋，誰知道有沒有瘋病，依我看姑姑還得去醫院打個狂犬病疫苗才安全呢。”

  紀斐然氣的白了他一眼。

  應該隻是自己的錯覺吧，紀斐然回想了一下姑姑看著自己時候溫婉的笑容。

  她年紀不大，能有什麽大病，也許還是最近溫差大沒有注意感冒了的原因吧。

  一場歸寧宴被攪弄的天翻地覆，雖然紀斐妍並沒有說什麽，但紀斐然直覺告訴她，她過的並不好。

  “玉流川，是個什麽樣的人啊。”紀斐然琢磨著今天發生的事情，忍不住問道。

  她可沒有忽視，在玉流川走過來之後，紀斐妍那微微顫抖著的身軀。

  兩人結婚沒兩天，同居估計也沒有幾天，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讓紀斐妍怕到這種程度，不知道私底下玉流川對她做過什麽。

  “不是好人。”封瀾庭言簡意賅，用四個字精準概括了玉流川。

  紀斐然哭笑不得。

  回到家，剛下車，紀斐然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杜飛打來的。

  紀斐然一秒切換到工作狀態，拿著手機跟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的筆跟本子就趴在了車子上寫寫畫畫。

  封瀾庭站在她身後，看著她狗爬一樣的字，忍不住嘲笑了兩聲。

  紀斐然氣呼呼地回頭，輕輕哼了一句。

  “好的，您提出來的這些要求我們會盡力做到，要是有不方便的也會提前跟你們那邊溝通。”

  杜飛對紀斐然說出來的話很滿意，不住地誇讚。

  掛斷電話，紀斐然轉過頭來，氣呼呼地瞪了封瀾庭一眼，“我的字怎麽了，那還不是因為現在姿勢不對場合不對我還得速記的原因嘛。”

  封瀾庭笑著點頭，“對對對，你說的對。”

  紀斐然再次哼了一聲，扭頭回家。

  比較尷尬的是，她的小脾氣發完沒多久，自己扒拉出來的那幾行字自己就認不出來了。

  於是隻能拿著紙張，一臉羞澀地走到封瀾庭的麵前。

  當時打電話的時候開的是免提，他應該也聽到了隻言片語。

  後續當然是那點內容被封瀾庭完美的回憶起，並用這件事嘲笑了她好久。

  紀斐然痛改前非，第二天就搬了十幾本字帖，誓要練成簪花小楷。

  午休時間，紀斐然在工位上埋頭苦寫。

  從她身後經過的孫如橋剛要誇讚兩聲她的敬業，一個扭頭發現她隻是在練字。

  “怎麽突然在練字啊。”孫如橋毫不客氣地抽走她桌麵上的字帖，看了兩眼好奇問道。

  紀斐然尷尬地笑了兩聲，她總不好跟她說是因為自己的字被老公嘲笑了吧。

  “這周高湛就會來我們公司做訪談。”紀斐然轉移話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