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斐然身上湧起一股無力感。

  “柳梧，你現在很難過我能感受得到，可紀年做出來的事，你為何要報複在我的身上，你也知道，我是紀家最不讓人待見的小女兒，就算你讓我身敗名裂，他們依然不會心疼半分，甚至心裏還會暗爽，我在他們眼裏就是累贅。”

  紀斐然垂眸，這些話都是實話，可讓她一個當事人說出來，心口依然會泛起細密的疼痛。

  從覺得父母隻是偏心了點到清楚地明白父母根本就不愛自己的曆程無比痛苦。

  柳梧擦了把眼淚，哭著喊道，“可是我一開始根本就不知道啊，對不起斐然，你真的是個非常好的朋友，是我不夠好，我已經被複仇蒙蔽了雙眼。”

  她哭的上句不接下句，卻還堅持說著，“我馬上就會辭職，會離開你的視線，我沒有辦法補償你，隻能用這種方式表達對你的歉意。”

  為了幫父母報仇，她做了太多太多了。

  當時的紀年家大業大，買通了那輛車的司機，那人把所有罪責全都承擔了下來，被判了死緩，後來變成了無期。

  除了她的父母，所有人，包括作惡的壞人都還在好好的活著，這怎麽能讓她安心。

  玉流川看著紀斐然，眼裏迸發出異樣的光芒來。

  柳梧跟他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玉流川眼神一變就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玉流川，你有需求就回去找你走了正當程序的未婚妻，不要在這裏丟人現眼了好不好。”柳梧說話很不客氣。

  聽到她這樣說，紀斐然都為她捏一把汗。

  但玉流川卻異常聽話，回頭看了眼柳梧，又看了眼紀斐然，竟然乖乖地又站了回去。

  隻是他的手不老實地摸到了柳梧的手上，將她白嫩的手放在手心不說，還色情地捏了捏。

  柳梧麵色麻木，隻愣愣地看著紀斐然，眼中還有幾分愧疚。

  紀斐然將這一切收歸眼底，她張了張嘴，可看著柳梧的眼睛，卻又什麽也說不出來。

  “再見。”柳梧顫抖著聲音道。

  紀斐然猶豫片刻，轉身便走，可走出去幾步又停下了步伐。

  柳梧麵色一動，跟著往前走了一步。

  可玉流川將她的手牢牢地捏在掌心，她隻上前走了一小步就被拽了回去。

  偏頭看了眼正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的玉流川，柳梧突然悲哀地發現。

  她回不去了。

  從她為了報仇爬上玉流川的床開始，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你可以不用辭職的，反正我現在也轉了部門，我們基本沒有見麵的機會，柳梧，我能理解你的苦衷，也能理解你的做法，但現在的我無法原諒你。”

  紀斐然的手緊緊地握著另一隻手，接著說道，“可能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會改變這個想法吧，總之，柳梧，再見。”

  說完，紀斐然再也沒有留戀地轉身離開。

  轉身的瞬間，一滴眼淚緩緩滑落。

  身後，傳來柳梧的一聲痛呼。

  紀斐然狠狠地捏著自己的手，不讓自己回頭。

  這是柳梧自己的選擇，她無從置喙。

  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做的選擇，後果就要自己受著。

  或許，紀斐妍嫁給玉流川她在中間也使了不少力。

  算了，這都與她無關了。

  心裏想的瀟灑，可在走出那個地下停車場，重新回到日光籠罩的地上的時候，紀斐然還是有些恍惚。

  炙熱的陽光毫不吝惜揮灑人間，好像能夠融化這世間一切罪惡。

  但仍有一些隱藏到地下，躲開太陽的炙烤，在暗無天日的下麵生根發芽，控製了意誌薄弱的人的思想。

  “斐然！”

  紀斐然還在想東想西，秦可突然大喊著跑了過來。

  要讓紀斐然說這個世界上最快樂的人是誰的話，紀斐然一定會說是秦可。

  明明剛才出門的時候兩人才碰上，那時候的秦可眼睛紅腫心情低落，但一會兒的功夫，出現在紀斐然麵前的秦可再次元氣滿滿，笑容滿麵。

  紀斐然忽然想起了還在地下停車場跟玉流川糾纏的柳梧。

  怪不得在第一天陰鬱清冷的柳梧就主動跟秦可示好。

  在陰暗處待久了的人，總會下意識地想要靠近光明吧。

  “你怎麽在這裏。”紀斐然連忙接住橫衝直撞地秦可，細心地把她拉到路邊。

  秦可大口喘著氣，舉起了自己手裏的三杯奶茶。

  “我出來買奶茶啊，喏，這杯是你的，這杯芋泥波波奶茶是我的，還有一杯是柳梧的，對了，你跟柳梧最近怎麽了，總感覺你倆怪怪的，好久沒見到你倆在一起說話了。”

  紀斐然接過秦可手裏的奶茶，眼神閃爍地躲避。

  “我們兩個能有什麽事啊，我去了別的部門跟你們交流少了的正常表現唄，倒是你，怎麽是哭著回公司的，眼睛都要腫成大核桃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呀，我雖然不濟，但好歹也是封氏的老板娘，不讓你被欺負這種小事還是做得到的。”

  紀斐然戳開奶茶，喝了一口，被甜地皺起了眉頭。

  秦可毫無察覺地大口吸著奶茶，幾個呼吸間就下去了大半。

  奶茶就像是她的續命良藥，半杯奶茶下去，秦可的眼睛又恢複了往日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