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從頭到尾一言不發

  騰王眯著眼，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特意提這樁事所為何意。便隻微微點頭，並未說話。

  倒是太子稍稍提高了聲音接口道：“啟稟父皇。這事不隻騰王可以做證，兒臣也可以做證。

  兒臣當時就在現場，兒臣是親眼所見那尊提佛女現身救人的。那易芊兒就是尊提佛女，就是這皇城中的佛星。”

  皇帝仍是點頭，輕輕“嗯”了一聲，靜待太子之後的話。

  太子神色充滿期待地道：“欽天監之言有理有據，又事關皇城之安危、本朝之興衰，不可掉以輕心啊。”

  “所以？”

  “所以，兒臣想向父皇請旨，著尊提佛女進宮，順佛語，證天言。”

  說完這話，太了忽然覺得一道淩厲的視線朝自己射來。他驚得一個激靈，立即抬頭朝視線射來的方向望去，卻沒看到是誰在注視自己。那個方向隻有一直垂著頭的黃嘯卿。應該不會是他吧。

  可那視線讓人著實心驚，太子竟惹不住抬袖去擦並沒有出汗的額頭。

  皇帝問：“太子，你可還好？”

  太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擦不存在的汗水，趕忙放下袖子：“回父皇，兒臣很好。兒臣剛才所奏……”

  “既然是欽天監所言，又有騰王與太子親力所證，那這個名滿皇城的尊提佛女，朕也想見一見啊。”

  “父皇聖明。父皇，兒臣這就出宮，迎尊提佛女進宮。”

  “可以迎她進宮。但是，就不並太子親自去了。你也是太微垣星啊，就好好地待在你該待的地方吧。若真如欽天監所言，尋得佛星進宮，自有兩星相聚之時啊。”

  隻要皇帝信了欽天監所言便好，隻要那尊提佛女能進宮便好。屆時，兩星相聚，便是我借此事東山再起之時。借星相之言，佛祖顯靈之機，有天命所佑，即使我身有重疾，又何懼保不住太子之位？

  當下，太子伏首應答：“兒臣謹遵聖命。”

  “好，好。那迎尊提佛女入宮之事，由哪位愛卿去辦好呢？”

  餘下的三人，隻有朱恭宇抬眼望著皇帝，而皇帝的眼神卻始終逗留在黃嘯卿身上。黃嘯卿卻如老僧入定一般，不語不動。

  片刻之後，無人說話。朱恭宇開口道：“有佛女降世，此仍我朝一大聖事啊，臣願意擔此一責。”

  皇帝收回停在黃嘯卿身上的視線，心中輕哼一聲，這個人還挺沉得住氣，也確實讓人捉摸不透。他轉頭，淡淡地問朱恭宇道：“確實是一大聖事。那你心中可有具體的安排？”

  朱恭宇答道：“迎尊提佛女之事必須謙恭慎重。臣覺得，可以先將宮中的瑤仙殿重新修繕一番，做為尊提佛女入宮之後的居所。”

  這回，輪到皇帝低垂了眼簾，餘下似睜未睜的一道眼縫，也被厚重的陰影遮蓋住了，讓恭敬立於殿下的人都無法窺其一斑。

  黃嘯卿倒終於抬起了眸子，望向上方之人，在觸及那人如淵無底的眼神後，重又低垂下眉眼。

  瑤仙殿啊，這朱恭宇如何知曉的。

  這個白麵病鬼，自小散養著，小時候就不太進宮，進宮的次數加起來，一隻手的手指都用不掉。他大多數時間都躲在小屋子裏浪費人生，最近幾日才反常地邀了職務辦起事來。

  可是，那也絕對不會知曉瑤仙殿啊。除非是騰王告知的？

  黃嘯卿正思忖著，皇帝開口了，原來他與自己有著一樣的疑問：“騰王，瑤仙殿修葺一事，你可有什麽建議？畢竟，瑤仙殿啊，你少時也曾出入過呢。”

  騰王先行了一禮，微微皺著眉回道：“回稟皇上，征戰討伐之事，臣弟在行，這修房子的事，臣弟沒有任何意見。況且，瑤仙殿？請恕臣弟一時想不起來，是臨水的一處小宮殿嗎？或許是臣弟兒時所去過的？臣弟實在沒印象了，還請皇上恕罪。”

  皇帝索性閉上眼，不讓神緒外露。

  自己的兄弟自己知道，騰王確實說的是實話。可連騰王都記不起的瑤仙殿，這個朱恭宇倒是張嘴就來啊。

  看來雁落門的案子，還真是讓這小子尋到了機會。哼，小一輩的人開始閑得慌了嗎？

  “瑤仙殿，很好，是該修葺一下了。”皇帝睜開了雙眼，視線掃過殿下眾人，黃嘯卿仍垂著眼皮，看不清眸子。皇帝點了點了朱恭宇，“這個提議甚好。就著你全權去辦，任何東西都是要最好的。”

  “是，臣尊命。”

  “那就先去辦此事吧。”皇帝揮揮手，打算讓眾人先行退下。他隻說了去辦修葺瑤仙殿的事，究竟如何迎尊提佛女，何時迎尊提佛女，卻沒有再說。

  卻隻聽朱恭宇高聲道：“啟稟皇上，臣還有一事啟奏。”

  皇帝笑著看向朱恭宇：“何事，隻管說來。”皇帝就盼著這朱恭宇多說一些，多做一些，他的那些花花腸子，也好早些暴露清楚。

  宮中許久沒有這種遊戲了，朕也想看看，朕有沒有老。

  隻聽朱恭宇說：“這修葺瑤仙殿之事確實是首要之務，但之後也還尚不能迎尊提佛女進宮。”

  “哦？為何？”

  “因為這尊提佛女，易芊兒，還有舊案在身！”

  “舊案？何案？”皇帝一邊問道，一邊又去看黃嘯卿。

  黃嘯卿挺立著身子，臉上平靜無波，好似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聽到朱恭宇重提舊案，也無任何反應，看也不看朱恭宇，而是始終直視著前方，也不知在看著什麽。

  “是的，皇上。那樁舊案就是昔日馬謙馬大人，攜帶全家老小返鄉途中，被劫財害命之案。”

  “馬謙……馬謙……”皇帝手指敲擊著椅子扶手，反複低喃著，他怎麽會不記得，不久前與馬謙同年官仕變動的其他五位大人，不是被梟首吊屍於自家門前嗎？

  這無頭屍案，還是刑部辦理結案的。

  嘯卿啊，你也該開開口了吧。皇帝轉向黃嘯卿，故作疑惑地問道：“嘯卿，這馬謙案，你可還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