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改頭換麵討差事

  隻要自己不鬆口，雁落門雖保不住，但起碼二夫人的性命還有機會保住。

  龐得也很著急，眼皮底下發生這麽大的情報案子，他竟然隻剛發現沒多久。這雁落門牽涉到的情報上至朝堂下至地方官府，大小政令調度全都販賣給了外邦人。

  龐得一邊嚴審著餘掌門，一邊又怕他交待的太多。若是這事從多年前就開始了，那他龐得在錦衣衛內怕是待不下去了，不，是在人世間待不下去了。

  是以，龐得一邊給餘掌門用著最殘酷的刑具，一邊也不細問他案情細節，就想著餘掌門哪一日在哪一個刑具之下挺不過來了，那之後的事，就可以隨便他龐得擺麵了，好歹得為自己打算不是。

  所以，餘掌門為到刑部後，可以說是幾乎將詔獄裏能上的刑具都嚐了一遍了，卻隻字供詞都沒得到。

  這是龐得不希望案子牽涉得太多太廣。案子越大越廣，就越顯得他失職啊。是以，雁落門到現在還沒有去查封，也是因為龐得怕查到更多的線索。

  但龐是的如意算盤落空了。這件事情，皇上似乎比龐得想象中要知道的多，也要急切得多。

  甚至在龐得審了兩日之後，皇上就派下了監察。派監察到錦衣衛協查，可是之前都沒有過的事。這讓龐得不由地將心提高了幾分。

  當他得知監察是誰的時候，心中列是叫苦不迭。龐得想了半天，也沒搞懂，為何一向遊手好閑的皇室子弟朱恭宇，竟會來摻合這件案子，這個騰王世子，好好的在他有名的暗幽暗廂房裏尋歡作樂不好嗎？

  聽說朱恭宇求見的時候，皇上也頗為吃驚。

  他細細想了好一會兒兒，才依稀記得那個在年夜宴上見過的一張蒼白的臉。騰王府的世子啊。

  騰王長年在外征戰，那朱恭宇自小就無父親管教，聽說還不會跑的時候，就凶狠異常，抓著小刀小槍的弄傷了不少仆從婢子。

  當時聽說了，還覺得頗有大將之子的模樣，漸漸長大了之後，損在朱恭宇手中的人命越來越多，皇上才緊醒了騰王兩次，讓他好好看牢一些兒子。

  也不知騰王放在心上沒有。不過，見這個侄兒的機會也可謂少之又少。除了每年一次的除夕家宴，平日裏根本就不得見。

  皇上想，這換一種角度來想，不見麵，不聽聞，也可以代表他沒有生事吧。起碼，是沒生出可以驚動到他這個皇上的事。

  因著有太祖遺訓，皇家子嗣，凡是在冊的，都不用為俸祿生計發愁。那個朱恭宇，平日無建樹也無防，不用擔心他老了死了之後，他會餓死。

  皇上也隻要求他一點，不要生事。

  這回，騰王陪太子去李朝平定叛賊，不在皇城中。這朱恭宇竟破天荒的自己尋到宮中來。皇上答應見他，完全是好奇作祟。

  朱恭宇進入禦書房的時候，皇上從書卷上抬起眼看他，見朱恭宇臉色紅潤得很，竟與家宴上的蒼白模樣辨若兩人：“宇兒近來氣色頗佳啊，是身子調理好了嗎？”

  朱恭宇低眉順眼，彎腰答道：“回皇上的話，恭宇謹記皇上的訓導，謹記父親的教戒，近來用心練武，研讀兵法，隻為可以有朝一日為皇上、為大明，效自己的綿薄之力。也不辜負自己的姓氏。”

  皇上麵上看不出表情，隻微微點頭：“好，說得法。待你父親回朝，朕允許你現朕一起，去迎接你父親回朝。”

  “多謝皇上聖恩。”朱恭宇聽了倒頭便拜，也不起來，就接著說道：“恭宇近來覺得之前的光陰都白白蹉跎了，心中好生慚愧。恭宇此次前來，是想請皇上開恩，給恭宇一個差事做做，哪怕做不出成績，隻要能得到些曆練，屆時與皇上去迎接父親回朝，也稍稍能讓父親開懷些。”

  “嗯，你能這樣想，已經委實不錯了。雖然你也姓朱，雖然你不用為生計發愁，但我朱家子孫，若是養成個米蟲，也著實丟人。好，朕就如你所願。”皇上合上書卷，擰眉想了想，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朱恭宇，忽地一眯眼，嘴角竟稍稍帶上一絲笑意：

  “宇兒啊，你來得也巧。朕這兒剛好有一個差事，既然你正好來求，就由你去吧。”

  朱恭宇連連磕了幾個頭：“恭宇謝皇上聖恩，恭宇謝皇上聖恩。”

  “詔獄裏的一樁案子，你就替朕去盯著些吧。朕封你個監察，如何，到時騰王回朝，這差事做好了，夠你拿得出手了，名頭叫起來也響亮。”

  “多謝皇上，多謝皇上。請皇上放心，恭宇一定聯辜負皇上期望。”

  看著恭敬地磕頭不止的朱恭宇，皇上擺了擺手，嗬嗬笑了兩聲：“行了，行了，瞧你也變得懂事了許多，朕見了，也頗感欣慰啊。”

  朱恭宇又再次謝了恩，才倒退著從禦書房中退了出來。

  望著重新闔上的門，皇上的嘴角露出一絲譏誚。若非遭遇大故，哪有人莫名其妙的改變？要是有，也隻怕是他自己心中有著更深重的謀劃。

  這個朱恭宇不知是小時候遇到了什麽變故，身子與常人不同，畏寒嗜血，性情也十分乖戾，難以捉摸。

  這回竟然自己來討差事，怕是他閑不住了，想鬧騰鬧騰了。

  皇上倚在扶手上，把玩著指上的一枚扳指。想鬧就鬧吧，正好此次雁落門之事，牽涉的情報範圍極廣，以皇上所了解到的，還有皇室之內的秘事，也被販賣了出去。

  所以，雁落門的案子查到後麵，恐怕會有皇室秘聞被公諸於眾。然而，這案子又必須徹查到底，要把那購買情報的下家找出來，早做打算，以備後患。

  當這案子再進行下去的時候，以防情報在內泄露，就必段派個自己人盯著。盯著龐得不會秘密處理地處理案情，也盯著他動作快些。

  那個龐得，在位子上坐久了，也變得怕事了，手段夠狠，心卻有太多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