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兩人密謀偷人

  小小的濯華帶著滿心期盼，偷偷跑進生母的寢殿時，隻看到了幽暗、隻感到了陰冷。

  明明是陽春三月天，但一進生母寢殿的大門，就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另一個處於寒冬季節的世界。殿門是虛掩的，剛好夠小濯華側身進入。她已經很小心的，還是在進門時被門上的黑灰蹭髒了衣服，她可是沒從見過這麽髒的殿門。皇祖母用的火盆都比這幹淨。

  她有些懷疑自己走錯地方了。進了這殿裏，根本不需要擔心被發現，因為這裏冷清的怕人，走了許久連一個人影都沒瞧見，濯華覺得得自己的呼吸聲都顯得太過響亮了，她隻得屏息凝神地慢慢往主殿裏走。

  越來越暗，太暗了，她被七倒八歪的凳子絆了好幾次，終於看到主殿最裏麵的那張大床。從門口透進來的一小束光線照在那床的一隅，照在一堆看不出什麽顏色的亂糟糟的被子上。也看不出被子下是否有人形。

  濯華拚盡全部的勇氣喚了一聲：“安妃娘娘？”聲音卻出乎意料的小。

  沒想到那被子堆幾不可見地動了動，一支手從被子裏滑了出來，正好露在那束光線之中。細柴火棍似的一支上臂，黑細黑細的，那黑色不知是肌膚的顏色還是汙垢的顏色，細的幾乎比四歲濯華的胳膊還細，上麵還突兀地布滿粗粗細細地經絡，更添可怖。

  那支上臂枯枝般的指節抬了抬，從隱在黑暗中的床上傳來一聲問話：“濯華？”

  這聲問話嚇得濯華往後退了兩步，心中打起了逃跑的主意。她後悔當時為什麽沒有即刻逃走，要是逃走了，她也不會看到讓她惡夢至今的畫麵。

  一張骷髏般的臉孔隨即出現在那束光裏，那就是一顆披著亂發的骷髏！就是！

  她臉頰凹陷泛著青灰，雙眼深陷成兩個深洞，又因著房內幽暗，猛一看去，連眼珠子都看不見。

  初見這“骷髏”濯華整個人僵硬在原地，喉頭“咯咯”地打著顫。

  直到那“骷髏”又發了聲：“快走！不要來這裏！”

  明明是一句溫暖關懷的話，濯華卻再也控製不住地大聲尖叫起來，一邊尖叫一邊往殿外跑，一路上不知被絆倒了幾跤，她也不顧上哪裏疼，爬起來繼續跑，再摔倒了就再爬起來跑。直到跑出這個森羅殿般的宮門，還不停地跑著。

  她一路逛奔，沒看到她身後的情形：當她摔倒時，那床上的“骷髏”想拚力起身去攙扶那個小小的孩子，嚐試了好幾次，最終隻是從床上翻到到了地上，而此時，那小小的身影已跑出了殿門。

  第二天，濯華驚魂未定，就又聽說安妃薨了的消息。小濯華莫名地病了好幾天，那病著的幾天裏，夜夜夢中都有那個“骷髏”出現，叫著讓她快走。

  後來，她才慢慢知道，安貴妃那幅骷髏的模樣正是被毒害的樣子，變成那幅樣子都不敢丟掉毒藥不吃，正是怕那些人對濯華下手。

  想到畫中的伯顏烏蘭爾也是有著相同的處境，濯華公主這才沉思起來。

  過了片刻，她將那畫一推：“好看是好看，可惜太麻煩了。把他弄到手，後麵的麻煩事兒肯定很多。”且不說他並非平民百姓，而是有著身份的部落二王子，要把他從千裏之外弄到皇城，著實曲折。再說，他還受著某些人的毒害，救了他，豈不是為自己莫名樹了暗處的敵人？

  沒想到，黃嘯卿不以為意地輕笑一聲：“如此簡單的事，哪來的麻煩。”

  濯華公主暗暗咬緊玉牙，這人的這種語氣，委實讓人起恨。

  黃嘯卿道：“那七彩稚鳥便是這位二王子尋得送來的。他不僅能尋到七彩稚鳥，還能培育它們。”

  濯華公主的眼皮抬了起來，還能尋得七彩稚鳥？還能再培育？

  她這段時間雖然自由，但她明白這自由全賴那七彩稚鳥園子而來，那園子裏就那麽一隻七彩稚鳥，誰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倘若哪天死了，不僅自己的自由沒了，皇祖母那裏還得再想個說辭，不然反倒徒增她老人家煩惱，到時，也就是為自己尋不痛快。

  若是能讓那園子一直有七彩稚鳥，那將伯顏烏蘭爾帶回來，即使有弊，也是極大的小於利的。劃算的。

  濯華公主又看向黃嘯卿：“說說吧，這回你又要什麽好處？”她明白，眼前這人是與自己一樣的，無利不起早。

  黃嘯卿神色平淡：“還沒想到。”

  濯華眉稍一挑：“那我豈不是吃虧了？要是你過陣子想到什麽更難辦地事與我做交換，我豈不是做了蝕本買賣？”

  黃嘯卿也挑起一側眉：“我先替公主謀劃了好事，卻沒向公主索取什麽。過段時間，哪怕我再要什麽，允與不允，也不是公主一句話的事？要說蝕本買賣，難道不是下官我嗎？”

  濯華公主嗤笑一聲，罷了，說不過你，總之隻要能得到我想要的就行。

  接下去就商量商量，如何將那個伯顏烏蘭爾弄回來吧。

  黃嘯卿與濯華公主商量了一個大概，就告退出來。此事暫時也隻能先描摹個粗粗的行事方向，其中的細節還需要慢慢計較。

  他往出宮的方向走著。忽然一個急轉彎，閃入一條兩牆夾出的細長甬道。他一進入甬道就立即站定，隨即一伸手，將從甬道口經過的一個小太監一把揪了進來。

  小太監張嘴就要驚呼，黃嘯卿用那小太監自己的一隻手捂在他大張欲呼的嘴上，舉起一柄匕首，狠狠紮在捂在嘴上的那隻手手背，刀刃刺穿小太監的手背，透至刀柄，刀尖深入口中，驚得小太監雙目圓睜，將呼叫之聲生生收了回去。

  黃嘯卿緊緊盯著這小太監的雙眼，細細觀察他眼神的變化，問道：“南芳？”

  小太監眼神透著疑問。

  黃嘯卿又問：“小凡？”剛問完，他就看到小太監的眼神一收縮。黃嘯卿勾起嘴角，猛地拔下小太監手背上的匕首，極快極狠地紮入他的脖頸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