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去買東西少說話

  繞了幾個圈子，潘森打算將話題往中心靠一靠：“即便如此，城外難道就能輕易取得平安嗎？將自己的命運依靠在別人的身上，終究變數太大啊。”

  黃嘯卿將臉往另一邊側了側，不接話。心中想，來了，來了，又要開始了。

  潘森見黃嘯卿這種回避的態度，不免有些著急：“你我都知道，李老將軍此次佯裝省親，實則是清繳城內驚人的外邦暗樁。他帶回來的那些人手，對付城內或許夠用，但如今城外也受敵，情勢危急啊。”

  黃嘯卿一動未動，似乎從閉目養神變為小憩了。

  潘森不放棄，又走近一步：“或許這種情況在大人眼中不算什麽，大人可以隨意出入不傷自身分毫，可易姑娘呢？退一步說，就算你能保易姑娘一人平安，那她肯如此嗎？”

  黃嘯卿睜開眼，看著床上睡著的易芊兒，若不是他點了她的穴，恐怕此時她又要去奔忙了。可即使睡著了，易芊兒臉上仍顯現出焦慮的神色，似在擔心著什麽。試問，假如此城真有被攻陷的那一日，易芊兒會為了自身的安危跟著他走嗎？哼，肯定不會。

  潘森見提到易芊兒有戲，又進了一步：“易姑娘的脾性，大人您是最了解的。真正可以保她平安的，就隻有大人您。隻有您掌握了更多的人馬，更多的權力，更……”

  “潘森，夠了。”隻要一有機會，這人就會逮住不放，就會發瘋！黃嘯卿輕喝一聲，阻止潘森再說下去。潘森，你究竟是要幫我助我，還是坑我害我？你以為我究竟是憑什麽對那些人恣心無忌，那些人又是憑什麽對我束手無策；還有那最高位的，又是憑什麽對我所有的事聽而不聞、視若無睹？這其中的平衡，你是要打破嗎，你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嗎？

  黃嘯卿動作輕緩地站起身，看看易芊兒是否睡得安好，轉身看了一眼潘森，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潘森可不願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勸說黃嘯卿，一到屋外，他看了看四周無人，又輕聲道：“不管什麽人，隻用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安心啊。”

  “潘大人。”黃嘯卿轉過身麵對著潘森。潘森以為自己說了這麽多，黃嘯卿總算要給些回應了。不想卻聽黃嘯卿道：“晚上可能會提早宵禁，再不去買火燒肉盒，怕是打烊買不著了。”

  潘森氣結。又要再說些什麽。忽聞屋內易芊兒大叫一聲驚醒了過來。

  黃嘯卿快步往屋而去，還不忘催促潘森：“動身吧，早去早回。”不管怎樣，此時此地不是談那個的時候。

  易芊兒醒來時全身都濕透了，那是被夢裏的情形嚇得。夢裏，她又回到易蒼派大火那晚，熊熊烈焰中，大師兄華鳴的身影在掙紮，在扭曲，見他被從火裏救出來，易芊兒匆忙趕上前察看，她替大師兄擦去臉上的焦黑，那張臉卻突然變成李路晉的臉。那張臉毫無生氣，青灰頹敗，又慢慢腐朽成灰。“李大哥！”她大叫一聲，驚醒坐起。

  一抬眼，看見麵前的黃嘯卿：“我夢到……”原是想說夢到大師兄，可又想到大師兄死時黃嘯卿也是在場的，怕黃嘯卿以為自己還在責怪他，便收住了下半句。

  黃嘯卿聽她剛剛叫的是“李大哥”，以為她是夢到李路晉，不好意思說出來。便坐在她床邊，聲音輕柔：“城門那邊並沒有不好的消息傳來，那便是最好的消息。況且城內已處理得差不多了，按照口供從暗樁內部突破，必能瓦解他們。你不如再多休息一會兒？”

  易芊兒搖頭：“睡不著了。我想去城門那。”如果城內沒有她出力的地方了，她想快些去城門外幫著尋找李路晉。

  黃嘯卿便隨著易芊兒一道起身：“我陪你一同去，我可以出出點子或出出力，總之不會礙你們事的。”黃嘯卿知道，城內所有暗樁殺手的行動，都隻是為了分散李家的人手，分散李老將軍的注意力。這一切都是為了在城門處的李老將軍，所以越靠近李老將軍越危險、越靠近城門越危險。

  易芊兒感激地望著黃嘯卿，點點頭。

  黃嘯卿讓小杮子弄來三匹馬，先陪易芊兒將城內萬花閣的可疑之處報於了李府，緊接著轉道去了城門。

  與城門遙遙相望的夜叉騎士營內，李征與李孫氏都被綁了手腳，如同不起眼的野貓野狗一般，被丟於營中空地上。

  李征蜷縮在地上，身上的衣物已被傷口中流出的鮮血浸成烏紅。不知是疼痛還是心中的執念，李征始終圓瞪著雙眼，注視著周遭的一切。李孫氏倚在他身側流淚，她是憂心李征的傷勢，那麽深的箭傷，她第一次見，人身上的箭矢被那麽用力地拔出，那箭頭上還掛著李征的碎肉筋血，那傷口深可見骨，森白的骨頭，在殷紅的血肉中格外刺目。還有那傷口中中噴湧出的血，濺在她的臉上，那麽滾燙。

  李征卻沒有痛呼一聲！

  直到這時，李孫氏才想起李征是將門李家的後人。之前賈正與自己在背後一直嘲笑他不似李家人，如今看來，自己才是最可笑的。

  城外的夜風寒涼，倒吹得李征的傷口結住了少許。李征盡量靠近李孫氏，為的是將自己的衣袍蓋在李孫氏的雙腳。被抓後，他才發現李孫氏跑掉了鞋子，白襪上亦是斑斑血漬。他被綁著手腳，無法為她處理傷口，隻能將自己衣袍蓋在上麵，稍稍給她一些溫度。

  如此過了一夜，第二日天一亮，李征就聽到營裏有了騷動，有幾騎人馬回來，沒多一會兒，又帶了更多的人馬出去。

  又過了一陣子，一個看上去稍有些階位夜叉騎士走過來，指著地上的李征與李孫氏，吆喝道：“快，把這兩人帶出去，讓李家那個老頭子看看，哈哈哈。”

  李家那個老頭子？就是指大伯嗎？李征心中一震！自己真是太蠢了！做出了偷偷放跑李孫氏的事，現在還連累了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