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隻會說是的小杮子

  男子受到南芳的肯定，頗得意地一揩鼻子，微微仰著頭，看著那晃蕩著的婆婆身體，似乎在欣賞一件自己的作品。忽然，他神色一變：“南芳姐，有人來了，咱們快走吧。”

  南芳一點頭，隨著男子快速從茅屋中退走。他們並沒有遠去，而是躲在稍遠的一棵樹後，觀察著來人。

  來的是一個身形瘦弱的男子，年紀不大，動作卻十分迅捷。還好與南芳同來的男子發現的早，再晚走一步必然被這後來的男子發現。這後來的年青男子，先在茅屋的窗外觀察了一眼，見婆婆懸於屋中，顧不上轉向門口，直接從窗戶翻入，縱身飛起，將繩索割斷，小心地放下婆婆來。這年青男子，好像還會些救人的辦法，他摸了摸婆婆讓脈搏，開始替婆婆推拿起穴位來。

  這些，南芳兩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南芳身旁的男子輕聲問道：“南芳姐，要不要再進去連這個小子一起做掉？”

  南芳微微搖頭：“不用。把動靜弄大了，就起不到作用了。就是要暗暗地讓易芊兒懷疑那人才好。”她掉頭往屠家莊方向而去，“走吧，把下一家做好。”

  就在這兩人剛剛遠去之時，易芊兒也來到了茅屋。日間裏的事，攪得她心緒難安，一會兒是南芳可惡的嘴臉，一會兒是黃嘯卿向手下爆喝、向自己柔聲解釋的情形，一會兒又是屠老爺可疑的說辭，一會兒是小寶的身影，一會兒又是婆婆悲愴的模樣。這些都要怪黃嘯卿不好，平時隻要有他在，再難、再危險的事都能輕易解決，可今天，原本不難的事，有了黃嘯卿反而變得複雜異常，成了一團亂麻。對，都是他不好！

  但黃嘯卿有一點做得不錯，他擔心婆婆會出意外，派人送婆婆回去，還答應會將及時將小寶的消息通知婆婆，著實是挺細心周到的。易芊兒現在最擔心的也是婆婆。一想到婆婆，易芊兒心裏就總覺得不安。所以，她連夜趕到了茅屋，想看看婆婆的情況。

  沒想到，離老遠就看到茅屋裏竟亮著燭火！婆婆是一個盲人，從來不需要點蠟燭，那此時茅屋裏有誰？

  易芊兒足尖輕點，連連騰空縱躍，一到達茅屋就推門而入。隻見婆婆正躺在地上，而一個年青男子正在婆婆身上不知做著什麽。易芊兒出拳擊向那年青男子：“你是誰？你把婆婆怎麽了？”

  那年青男子躲開易芊兒的襲擊，躍至一旁，看清是易芊兒後，竟臉一紅，囁嚅著：“易姑娘，我是，我是黃大人的役從，我叫小柿子。”

  易芊兒一愣，收回招勢：“是黃嘯卿派你來的？”

  “是。”

  “那你剛剛是在幹嘛？”易芊兒看到地上那根繩索，那繩索明顯是被從門板上割下來的，繩頭的斷口十分平整，她又看到婆婆脖頸上的刺眼的紅紫勒痕，眉頭緊緊地皺起。

  小杮子見易芊兒的神色，更緊張了，結巴著：“是，我是剛來。是，是看到她吊著，是，是我放她下來，是推拿穴位……”小杮一邊說著一邊兩手攪弄著衣角。他暗自責怪自己，連保護老婆婆這點小事也辦不好。

  上回黃大人第一次交待自己去做事，讓自己去搜羅彰德縣的藥材，自己也是笨手笨腳地，交差的時候差一點被窗框卡住，別提多丟人了。這回是黃大人第二次給自己任務，自己又辦得不知所謂，還被易姑娘誤會，連她的問話都回答不清。我真是太笨了。

  易芊兒見小杮子的眼框變得通紅，竟有淚花閃動，一時愣住了，回想了一下，是自己剛剛欺負他了嗎？沒有啊。這個小本杮子怎麽連小團子都不如，小團子被師弟師妹們踢一腳拍一掌，都會汪汪叫著，反嘴咬回去。

  易芊兒不由地再次確認一下：“你真的是黃嘯卿派來的？”

  “是。”小杮子這會知道將腰牌摸了出來。

  見了腰牌，易芊兒多少相信了些，她想了想：“那你是在救婆婆？”

  “是。”

  “你來時她是被吊起來的？”

  “是。”

  易芊兒也去摸了摸婆婆的脈搏，還好，當下是平穩的。她將婆婆抱起來，放至床上，小杮子也跟了過來，又指了指婆婆身上的穴位。易芊兒問：“你是要接著替婆婆推拿？”

  “是。”

  易芊兒將身子讓開了些，便於小杮子推拿。她又想起來這燭火，接著問：“你來時這燭火便是亮著的？”

  “是。”

  “那你見沒見著其他可疑的人？”

  小杮子搖搖頭。易芊兒等了會兒，也沒等到小杮子再說什麽，暗暗歎了口氣，這孩子怎麽隻會說“是”啊。難怪他叫小杮子。

  在小杮子的推拿下，婆婆慢慢地醒轉過來。易芊兒先喚道：“婆婆，你醒了。太好了，我是易芊兒。你能聽清我的話嗎？”

  婆婆轉了轉頭，分辨了一下易芊兒的方向：“易姑娘，你也來了。他們剛剛說……他們說小寶溺死了……”

  “誰說的？他們是誰？”

  “就是兩個差爺。他們來通知我小寶的消息，說是……”

  差爺？易芊兒用探問的眼神看向小杮子，小杮子不停地搖頭。隻搖頭不說話，倒底是什麽意思啊。易芊兒隻得問：“你不知道黃嘯卿派了差人過來？”

  “是。”

  “就是說，那兩個什麽差爺可能是假的？”

  “是。”

  “也就是說，那兩個什麽差爺帶來的消息也可能是假的？”

  “是。”

  易芊兒又暗暗歎了口氣，和小杮子說話好累。小杮子則在心裏暗讚易芊兒：易姑娘不愧是黃大人鍾意的姑娘，竟然連連問我這多麽點在點子上的問題，委實聰明，我也一定要跟在黃大人身邊多多學習，多多磨練才是。

  他想了這麽一大通，不說出來也沒人知道。

  那邊，易芊兒轉頭去問婆婆：“婆婆，你是在聽完那個差爺的話後暈倒的嗎？”

  婆婆點點頭。易芊兒安撫著婆婆：“婆婆，你也聽到了，剛剛那兩位差爺是假的，他們說的話你不要信。這位，現在在我身邊的這位，才是今日裏您遇到到的黃大人派來的。”

  婆婆不明所以：“那假差爺為什麽要特意來騙我這個老婆子呢，尋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