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愛吃梅幹的小寶

  易芊兒聽了，連連皺眉：竟有這種窮奢極欲又殘忍至至的菜肴，普通的豆腐不好吃嗎？連帶著，她對這個屠老爺的印象也變得不好了。

  又聽屠老爺接著道：“我們屠家原本隻需按時按量提供活的鳥雀即可，可最近幾日，聽聞有外使來訪，除了接風宴上要使用，那濯華公主宮裏也額外多要了許多。再加上其他宮中日常所需，這每日一下子就得額外多提供幾千隻鳥兒。”

  易芊兒更覺不忍了，每日裏為了那小小的一道菜，就得有幾千隻鳥兒喪命?

  屠老爺似乎從易芊兒的神色看出她內心所想，便解釋道：“一般人聽說了這道佳肴，覺得不可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大家想想，我們平日裏吃的豬牛羊，雞鴨鵝，和魚蝦，不也是生命嗎，這些食物，每日裏可也是成千上萬地消耗著的啊。”

  聽屠老爺這麽說，易芊兒並沒有覺得有道理，總覺得哪裏不對，心裏還是怪怪的，但就是不知道怪在哪裏，不知道怎麽表達出來。

  權橄彥這時問道：“先前見屠老爺發愁，可是鳥兒供應不上了？”

  “正是，正是。屠家的幾個飼養場，雌鳥們孵蛋和幼鳥們成長的時間，一時趕不上宮中所需了。此時又臨近秋冬，野外的鳥兒也變得更少了。就算我派人從外地捕鳥回來，那數量也差了許多。時間上也無法保證。交不了鳥雀，屠家收入受損是小，要是被扣上一個欺君的罪名，可如何是好。”

  “那現在屠老爺如何又不急切了呢？有了什麽解決之法？”

  “哈哈哈。不瞞兩位。城外屠家莊的後山，原先是有漫山遍野的鳥雀的，所以，幾十年前，我們才在那裏建了莊子。隻是後來為了供給宮中所需，經年累月不停地捕殺，那裏已無鳥兒的蹤跡了。”

  聽到這兒，易芊兒恍然，心裏直怪自己剛才嘴太快了：“屠老爺，你這是要回莊子裏，去後山捕鳥嗎？”

  “正是啊！”

  “可是那裏的鳥雀們剛剛得到休養生息，剛剛恢複了些生機，你不能去那裏破壞。況且還有一位婆婆住在那裏，她每天最大的樂事就是去喂那些鳥雀。你若是將鳥兒們都捕光了，那老婆婆的日子，也了無生趣了。”

  “易姑娘。那裏可是我屠家莊的土地。那裏的鳥兒也自然歸我屠家莊所有。至於那位什麽婆婆，我沒驅趕她離去，已是寬容大度。她要是喜歡喂，今後可以喂喂貓兒狗兒，喂喂魚兒也是可以的嘛。”

  易芊兒無語以對。她攥緊拳頭，真想先把這個屠老爺給打暈，再慢慢想辦法。易芊兒的臉色十分難看，連權橄彥也看出來了：“易姑娘，你實在無需自責內疚。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弱肉強食，物競天擇而已。”

  麵對這個自個兒送上門來的撒氣包，易芊兒看著權橄彥的眼睛道：“剛剛屠老爺隻送了你一個青眼圈，你是不是想要對稱一下？”

  權橄彥趕忙捂上那隻完好的睛睛，從易芊兒身邊跑開，跑得遠遠的。

  易芊兒也不願和他們再多說什麽，心裏是越想越難受，也不管這倆人，徑直往屠家莊後山快速而去。她覺得對不起山上那些鳥兒，也對不起愛鳥的那位婆婆。

  易芊兒一路運功飛躍，拋下權橄彥和屠老爺，一個人很快就來到老婆婆的茅屋。待會兒，見到了老婆婆，該如何和她說起那些鳥兒會被捕走的事？易芊兒在茅屋前停下腳步，抬起一隻手就要往頭上抓，舉起了一半，停住了，怎麽自己也學著權橄彥抓頭發了，那也解決不了問題啊。

  她苦笑著放下手，忽然聽到一陣奇怪的悉悉索索的聲音，她戒備著緩緩繞到茅屋的一側，看向發出聲音之處。茅屋這邊正是對著屋內桌子的窗戶，此時窗戶向上大大地翻起，一個人彎腰伸進茅屋，隻留下半截/身/子掛在窗外，兩隻腳離地寸餘，還在那裏吃力地晃啊晃啊。

  賊？這麽光塗四壁的茅屋有什麽好偷的？再細看這半截/身/子上的衣著布料，竟是上好的錦緞！那就不是賊了。難道是來惡作劇的？看一個盲人婆婆獨居在此，來搞些小破壞？

  易芊兒收氣凝神，悄悄地靠近窗戶，視線越過窗框往裏望。隻見那個身子的上半截，幾乎要掉進缸裏去了。臉被袖子和頭發擋著，看不真切，隻看得見他的雙手正扯著個布袋子往缸裏倒著新米。

  易芊兒忍不住發聲：“你在幹嘛？”

  “啊……”那上半截身子大叫著往回收，又因為用力過猛，站立不穩，急急地倒退兩步後，摔了個屁蹲。

  “啊呦……好痛啊。痛死了。”這時，那人的麵容才看得分明，原來是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後生，約莫十七八歲。他五官痛得擰在一起，一邊揉屁股一邊問易芊兒：“你是誰？為何在此？”

  易芊兒不答反問：“你是誰？你又為何在此？”

  “我叫小寶。這是我家啊。”自稱小寶的少年站起身，拍著身後的灰塵，“該你回答我啦。”

  易芊兒聽小寶的語氣有些稚氣：“我叫易芊兒，是易蒼派的弟子。”

  小寶搖搖頭，嘟起嘴道：“易蒼派？小寶不曾聽過。不過，小寶也從未出過莊子，所以易姐姐不要怪小寶啊。”

  易芊兒微微皺起眉，這人長得也算英俊有度，穿著也整齊幹淨，怎麽說話有些稚氣？好似有些智力不足。她問小寶：“我是來看住在這裏的一位盲婆婆的。你呢？”

  “咦，你也認識陳嬸嬸？”小寶歪著頭，很驚喜的樣子。

  “陳嬸嬸？”原來這位婆婆姓陳啊。

  小寶笑著點點頭：“嗯，嗯。她是陳叔的夫人，我自然稱她陳嬸嬸。我很小的時候，陳嬸嬸一直帶著我喂鳥，還每天給我梅幹吃，每天都給哦。陳嬸嬸真是太好了。可惜，現在小寶吃不到梅幹了，小寶很喜歡梅幹唉。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