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中穀俊雄最後的猖狂

  小宇仰頭看天，默默在心裏乞求伊田次朗在天之靈的庇佑。易芊兒陪在一旁，奇怪地問他：“小宇，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怎麽哭了？”

  哭了嗎？小宇自己並未發覺。聽易芊兒一說，他趕忙胡亂地擦掉眼淚，隨便謅了個借口：“我沒有不舒服。隻是，隻是想我父母了……”

  “思念父母啊。”易芊兒也聽說了小宇和小恩是被伊田次朗收養的事，她抱膝坐在小宇身邊，聲音溫柔，像似小宇的姐姐一般：“小宇，我也是自小就沒有父母的。雖然後來我知曉了父母的身份，可對他們一點兒印像也沒有了。就算有時候羨慕別人有父母，想思念他們，但也不知道他們的模樣，無從思念。”

  易芊兒又側頭看了看小宇，發現小宇也在看她，便笑了笑，夜色中那笑映著星辰，好像暈著柔和溫暖的光，易芊兒接著道：“我雖然沒有見過伊田次朗先生，但我相信他一定是一個最熱心的好人。應該和我的大師兄一樣吧。”

  “芊兒姐姐的大師兄？”小宇接口問道，不知不覺間，他竟順著自己心裏的感覺，不再叫易芊兒為客人，而是叫她姐姐。

  易芊兒笑得更暖，她單手支在膝蓋上，托著小巧的下頜：“是的，我雖然是我師傅領養回易蒼派的，但派中事務十分繁忙，他老人家那時也年事頗高，對於教養我的事，雖十分看重，但有時也力不從心。那時，便是我大師兄日日照顧我，小到吃飯睡覺，大到習字練武，嘻嘻，好像那也不是什麽大事。”將小孩子寫字練功說成大事，易芊兒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那時候，我的世界裏，大師兄就是中心。又簡單又快樂。那時大人們口中所說的人生，所說的將來，我覺得不過如此，看到大師兄端來飯食，我就知道要吃飯了，看到大師兄拿來書冊刀劍，我就知道該學習了。我以為整個人生就應該是這樣循環往複，雖然平淡、雖然簡單、但是真的快樂。可是後來，再也聽不到大師兄叫我吃飯，再也看不到大師兄假裝板著臉，糾正我習武的錯處了。我也難過了很長時間，我想啊想，發現以前很多地方都沒有聽大師兄的話，也沒有多多的關心照顧過他，可是……”

  易芊兒頓了頓，快速地擦掉眼角的一滴淚，“可是有什麽用啊，大師兄已經不在了。我能為大師兄做的，就是照顧好自己，照顧好派裏的事。原來人生並不單單是享受至親之人的關愛保護啊。雖然有些殘酷，可是，不經曆過，便不會發現自己真正需要去做的事。但是話說回來，真正需要去做的事太多太多，所以，第一樁事，就是照顧好自己。”說著，易芊兒將手掌放在小宇瘦弱的肩膀上。

  小宇覺得自己除了一個小恩哥，現在又好像多了一個姐姐，他喃喃地重複著：“照顧好自己？”

  易芊兒重重地點點頭：“相信我，就算你的伊田爸爸對你有一萬個要求一萬個企盼，其中排在第一的，一定是你自己這個人，先好好的。”

  小宇一怔，嗯了一聲，就趕忙將臉埋進雙腿間，他不想讓易芊兒看到自己已淚流滿麵。為什麽自己以前沒有想到這些？即使覺得這個芊兒姐姐說得很道理，可是，一切都晚了。晚膳前的那幕情景又重現在小宇的腦海中。

  小宇照例將兩個客人對晚膳的特殊要求送去給中穀俊雄。小宇原本打算放下紙條就走的，不想中穀俊雄叫住了他：“進來，把門關上。”

  小宇不敢抬頭：“可是，馬上就要準備晚膳了。”

  “進來。關上門。”中穀並沒有理睬小宇的理由。

  小宇很明白中穀俊雄要做什麽，他低著頭走進房內，跪坐下來，用顫抖著手脫下自己的上衣。中穀俊雄已高高揚起手中的長鞭，“啪！”鞭子抽打下來。奇怪，小宇沒有感到疼痛。卻意外聽到中穀俊雄沙啞的叫聲：“你幹什麽！你反了嗎？”

  小宇抬頭，驚訝地看到小恩不知什麽時候衝了進來，正緊緊抓著那條鞭子不放。

  “小恩哥！”小宇衝上去，不知所措，“你快走吧，這裏危險。”

  小恩卻不鬆手，咬著牙道：“我想明白了，其實我們早就應該走。我不應該讓你一個人傻傻地承受這一切。你不應該承受這些。你明白嗎？小宇。”

  小宇還沒說活，中穀俊雄高叫著：“你們哪裏也別想去。你們就是伊田那個傻子撿回來的小狗，就是我的奴隸！我讓你們怎樣就怎樣，聽懂沒有，聽懂沒有。哈哈哈！”他狂笑幾聲，轉頭看了看身後櫃子，那上麵正供奉著伊田的牌位，又接著道，“看到沒有，伊田正看著你們呢，正看著你們怎麽做奴隸該做的事，你們不是最聽他的話嗎，哈哈哈，那就乖乖地服侍我，乖乖地做你們應該做的事！”

  小宇和小恩順著他所指，也看到了櫃子上的牌位。上麵伊田次朗幾個字，讓小宇和小恩感到更難受。小宇叫道：“不許說伊田爸爸是傻子！”小恩說道：“伊田爸爸將我們當成兒子一般，他最希望我們生活得好。所以，我們再也不會聽你的話了，我們要離開這裏。”

  中穀俊雄聽了，瘋狂地叫著：“做夢！哈哈，伊田那個傻子讓你們給我養老送終的，你們也不聽他話了？哈哈哈，有我在，你們哪裏也別想去……”

  不想，小恩此時已下定決心要離開這裏。便不再與中穀俊雄糾纏，他鬆開了手。但中穀俊雄往後搶奪鞭子的力沒有收住，連連倒退幾步，重重地撞在那個放牌位的櫃子上，一屁股跌坐在櫃子前麵。伊田次朗的牌子晃也沒晃，直接倒下，砸到中穀俊雄的腦袋上，砸得他眼冒金星，捂著腦袋直叫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