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龔知府設圈套

  沒有了潘森的阻攔，皇甫子勳兩步就來了黃嘯卿的床前。看見黃嘯卿臉上和煦的笑容，皇甫子勳隻覺得十分養眼：“嘯卿兄，你起來了。我們何時出發？現在可好？”

  黃嘯卿沒有回答他，隻一直保持著笑容，從床榻邊的外頭裏摸出一樣東西，遞給皇甫子勳：“子勳賢弟是否還記得答應我的一件事？”

  皇甫子勳想了想：“是曾許諾過你，隻要你願意去李路晉的軍營勘察一番，我就答應你吃你請的東西。”

  黃嘯卿笑著點點頭，又將手中的東西往前遞了遞：“子勳賢弟，請兌現諾言吧。”

  東西已經戳到了眼前，皇甫子勳不得不接過：“這是？這是葉子唉！你請我吃這個？”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已經去過軍營了，賢弟你呢？”

  潘森見是先前黃嘯卿給他看過的葉子，好奇心頓起，也往這邊站了站，想看看這葉子是不是真如黃嘯卿哪言那有奇異的效果。

  皇甫子勳這才遲鈍地感覺到一些不對勁：“這葉子怎麽能吃呢？有毒怎麽辦？”

  “保證無毒。”黃嘯卿的笑容一絲未變，“子勳賢弟剛剛不是還十分焦急嗎。現在怎麽拖遝起來，婆婆媽媽豈是男兒所為？”

  皇甫子勳取出其中一片，又看看黃嘯卿，想放入嘴中，又覺得有詐。

  於是黃嘯卿又推了他一把：“這幾片全都是關外的煙葉，十分精貴呢。我也是得來不易。把它們都嚼碎了，有利嗓之效。你隻要吃完它們，你說什麽時候起程，我就什麽時候起程！”

  這話是說到皇甫子勳心坎裏去了：“如此甚好。嘯卿兄，你不早說。我可就吃了啊，吃了咱立馬動身啊。”

  見黃嘯卿點頭，皇甫子勳再無二話，一把將那些葉子全塞進了嘴裏。

  潘森看得不禁瞪大了眼睛，這皇甫公子不是一般的虎啊。又往床邊走了走，等著看這葉子在皇甫子勳身上的實驗效果。

  黃嘯卿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胳膊撐在床架上，斜斜地支著額頭，也一副饒有興趣地模樣。

  皇甫子勳並未發現這兩人的變化，隻全心全意嚼著葉子，邊嚼還邊解說著滋味：“開頭有些苦呢。嗯嗯，有些回甘了。咦，慢慢有些清涼的感覺了。哦，這嗓子吧，還真的有股爽利之感。哈，舒服啊，舒……”忽然皇甫子勳的話頭斷了，因為他最後的聲音竟變得又尖又細，竟如女子般鶯鶯嫋嫋，嬌音啼轉囀。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所以猛地打住。他想問問黃嘯卿有沒有聽到那奇怪的聲音，便試探著說一句：“嘯卿兄……”啊呀，這聲音竟猶如一個嬌滴滴的閨中小姐呼喚著愛慕之人，幽咽婉轉不已。

  潘森趕緊轉過頭去，遮掩臉上藏不住的笑意，黃嘯卿拿回來的東西果真萬分有趣。

  皇甫子勳急得直跳腳：“我的聲音……我的嗓子……怎麽了這是……”他的每一個音都如女子在嬌嗔。黃嘯卿撫額的手滑至嘴前，替他自己掩飾著別樣的笑意：“子勳賢弟莫急。這煙葉確實是利嗓的。隻是會有一些副作用，就是這變聲的效果。不過，也不打緊，這效果也就隻能保持一出戲的時間。”他假意要掀起被子下床：“既然賢弟也兌現了諾言，我們這就起程吧，去找回神火油去。屆時，還需要賢弟為我稍稍做些詢問的事兒。”

  皇甫子勳一把按住黃嘯卿：“不走了，不走了。是我不好，我不該打擾嘯卿兄休息。您休息，好好休息。等一出戲的時間過了，咱們再走也不遲。”

  “真的不遲？”黃嘯卿問。

  “時間綽綽有餘。真的不遲。”

  “真的不走了？”

  “不走了。不走了。”皇甫子勳說得都要哭了，他實在不想再開口了。

  於是，潘森出了房間去辦事。黃嘯卿重又躺好開始休息。皇甫子勳則愁眉苦臉地坐在桌旁，雙手托著臉，慢慢地等一出戲的時間過去。

  黃嘯卿在這裏舒舒服服地補覺，龔知府那裏卻如急得如油澆火燎。管家的死狀委實嚇得他不輕，那洇血紅布上的索命血字更是烙進他的腦中，時時敲打他的神經。龔知府相信那血字所說的來取他性命，一定真的會發生。他覺得彰德府實在太過不祥，先是白影鬼夜半遊蕩，後又殘殺他的管家，他不能在留在此處，反正要去皇城赴任，提早些也不防事。但一定要給自己尋一個提早入皇城的由頭，若是再稍帶些功勞就更好了，例如剿滅女真人潛入我朝的奸細！龔知府實在是天生一副陰毒心腸。從棄屍現場趕往城外的短短時間內，他已想出一條毒計：可以騙女真人自動走入他的圈套，將他們一舉殲滅，還順帶將自己在彰德府的一切惡行銷毀殆盡，比方說那個已無用處的女人。

  龔知府將一係列的計劃在心中排演了一遍，想好了說辭，就敲響了城外一處偏僻院落的院門。

  院門先是隻開了條縫，開門的人見是龔知府，又往龔知府身後周圍一圈望了望，見再無他人，才將門開到一人可以進入的大小。龔知府閃身而入，隨那人進入屋內。

  那人仍穿著那晚的一身漢服，正是黃嘯卿看見的那個女真人。

  龔知府做慌張樣：“清佳鬆嵐，出大事了！”

  原來這個女真人叫清佳鬆嵐，是西海女真四部之一的葉赫部首領孟格的第三子。清佳鬆嵐拋玩著一柄小匕首，健康的小麥膚色，五官線條硬朗，臉上的笑容放蕩不拘：“哼。你們這些文人遇到一丁點兒事就慌裏慌張的。什麽大事？其他的事我才不管，我現在隻問你要治療燒傷的藥材。我的兄弟死了三個，重傷兩個，你必須立即給我藥。”

  “是，是，是。我一定會給你藥的。我一直把你當兄弟，你的兄弟自然就是我的兄弟，我怎麽會眼看著自己的兄弟受苦呢？”龔知府先順著清佳鬆嵐的話，穩住他，“可是，你知道嗎，我的管家死了，被鬼殺了！”

  清佳鬆嵐皺眉問：“被鬼殺的！他是不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