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皇甫子勳硬闖睡房

  據黃嘯卿的推斷，馬誌林夜夜扮鬼唱曲兒，一來是為了嚇住普通人，讓大家避著他，他好去搜尋姵兒，二來也是他多少猜到些姵兒遇難的緣由，希望戲文中的內容可以震懾住殘害姵兒之人，或許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他長期尋人無果之下，期望能被有心人聽到，多少得到些契機吧。不知黃嘯卿這個聽不懂戲的人，算不算他的契機。

  潘森又想到那包藥材：“你又為什麽要送藥給他？而且還盡是幾種重複的藥材？”

  “就是不給那些女真人用啊！我還沒有追究他們的偷竊之罪，他們倒先來向我下毒手了。”黃嘯卿恨恨地說，“原本想著他們與騰王那個老東西有仇怨，我便不與他們為難。沒想到上午在軍營門外竟然行刺於我。我發現，離那爆炸中心之處最近的圍欄外，有極不易發現的一抹血跡。想來是在圍欄外接應的人，也受到爆炸的衝激，而受了傷。看那血是擦碰到的一抹形狀，若是受到激飛的木塊等物射傷的傷口，是會留下滴落形的血滴，隻有是被熱浪或爆出的明火燎傷的燒傷形傷口，才會在行動中不小心留下這種擦碰的印跡。”

  “所以你扣下本縣以及周邊所有的燒傷需用到的藥材。”潘森明白了。

  “正是。我就是要把那些藥材全買下來，不給他們留一丁點兒，讓他們痛死，讓他們帶著傷口狼狽地逃回他們部落中去，讓他們丟臉，讓他們在族人麵前抬不起頭來。哼。”黃嘯卿狠狠地說道。反正那些買藥材的錢是辦案經費，不用自己掏腰包。而且買回來也不浪費，全做人情送給了馬誌林，正好可以讓他救濟那些需要此藥的貧苦百姓。黃嘯卿相信，這段時間內有燙傷灼傷的病患，買不到藥，求去馬誌林那裏的話，必可以無償得到藥材。但那些女真人不會去，一來他們原本就是喬裝後秘密潛入本縣，見過他們的本朝人越少越好，二來未必能無做了那些偷盜刺殺之事，一定心中有鬼，怕形跡敗露，慎重起見，是萬不敢去馬誌林那裏討藥的。

  “嗬，活該他們如此！。”黃嘯卿又恨恨地補上一句。

  潘森又問：“那女真人為何要刺殺你？”

  黃嘯卿來回撫著下巴：“這個嘛，我已經猜到兩種可能性。但是……嗯，這個不急。容後再議。”

  黃嘯卿又從懷裏取出那份流水帳冊，交給潘森：“立即謄寫二份。一份送往皇城，給騰王，一份送出關外，給西海女真的烏拉部大汗。就都不要屬名了，這份人情就當我們白送的。”

  潘森點頭接過，妥善地收入懷中。

  忽然，遠遠地從城外傳來爆炸的轟隆聲。這回的爆炸聲，是有規律、連發式的。比那晚三箱神火油一起爆炸的動靜小上了許多。黃嘯卿知道，那是李路晉開始練兵了。聽聲響，他那邊似乎進行得很順利。不錯，沒有被突發失竊案影響到。李路晉是個分得出輕重的人。欣賞歸欣賞，但還是在某些方麵，讓黃嘯卿覺得討厭。

  黃嘯卿站起身：“李路晉那邊在忙著呢。咱們也要好好準備了。”說完，他走向床邊，脫去外套。

  潘森十分不解：“大人，您是要換一套外出的衣服嗎？”你剛剛說要好好準備，是打算去哪裏？

  黃嘯卿頭也不回地道：“去哪裏？我昨天奔波操勞了一夜啊。不好好睡上一覺，不準備好接下去行動的精力，怎麽行？”說著，黃嘯卿已經躺到床上，拉過了一床被子，仔細地替自己蓋好。

  潘森在心裏道：真是永遠也猜不到你下一步做什麽啊？他拱了拱手：“大人請好好休息，下官先退下了。”潘森打算先安排將流水冊謄寫好，黃嘯卿睡飽前，應該就可以送出去了。

  黃嘯卿翻了個身，伸出一條胳膊揮了揮，示意潘森退下去。

  潘森剛走近房門，就要伸手去拉開門，那房門就“砰”地一聲被外力撞開了。好懸沒撞到潘森的鼻子。

  “啊！潘大人您在啊！太好了，那嘯卿兄也一定在羅。我還怕你們案子沒查完，還沒回來呢。”皇甫子勳咋咋呼呼地闖了進來，“我還想著，要是你們沒回來，我就先在這裏等著你們。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啊。”

  潘森趕忙攔住皇甫子勳：“皇甫公子，您小聲點。黃大人剛剛睡下了。”

  “什麽！睡下了？嘯卿兄是哪裏不舒服嗎？”皇甫子勳更要往裏闖了，“他現在對我來說太重要了，他可不能有什麽事啊！嘯卿兄，嘯卿兄！可要我替你尋大夫？”

  潘森拉住他：“黃大人沒事！他沒有不舒服。他隻是昨夜通宵處理公務累壞了，現在小憩一會兒。就一會兒……”

  皇甫子勳與潘森拉扯著，動作幅度小了些，卻也沒有完全罷休：“可他說晚上就替李路晉尋回神火油啊！現在都幾時了？要不，你勸勸嘯卿兄，先堅持堅持，把事情辦好……李路晉昨晚也是通宵處理爆炸之事啊，人家現在不是還精神抖擻地練著兵嘛。”

  床上的黃嘯卿背朝外，外麵的人看不到他的雙眼倏地睜開了，露出十分不悅的神情，拿李路晉和他比較？那意思，是說李路晉比他強？

  潘森無語，心裏想著：你讓我去勸？你自己想作死，幹嘛拖上我？他覺得攔著這個小祖宗太傷精神，但要是不攔，又怕黃嘯卿尋他的錯處。正夾在兩人之間煩惱之際，黃嘯卿發聲了。

  黃嘯卿的聲音出乎潘森意料地柔和：“潘大人，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子勳賢弟有急事尋我，你怎可一再阻攔？”

  潘森後背一陣發冷，用看路邊棄狗般憐憫的眼神望著皇甫子勳，高聲答道：“是！確是下官的不是。皇甫公子，您請。”說完，他立到了一旁，猜測著這皇甫子勳會不會被黃嘯卿一發力丟出去，要是那樣的話，不知道是從窗戶丟出去，還是從門口丟出去。

  但他還是沒猜到黃嘯卿下一步的打算。隻見黃嘯卿緩緩坐起身，微笑地看著皇甫子勳，還朝他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