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勘察爆炸現場

  從大帳出來的時候，見皇甫子勳想將草捂子隨手放在一旁，黃嘯卿立即發聲：“喂！捧著！”

  皇甫子勳一臉苦相：“為什麽啊？”耍我玩嗎？難道我剛看戲的表情太過了，惹他不高興了？算了算了，正求著他辦事呢，他說啥就是啥貝。捧著就捧著。本公子條順貌正，捧個草捂子也一樣風流倜儻。

  於是，李路晉在前，黃嘯卿與潘森在中，皇甫子勳捧著草捂子在後。四人來到昨晚發生爆炸之處。神火油早已轉移到其他地方。空地上隻餘爆炸燃燒後的焦黑，和一些黑紅的痕跡，想來是賊子被炸死的地方。

  那些木炭似的大小不一的碎塊，有些是馬車的殘骸，有些則露出灰白的參差不齊的骨頭截麵，很明顯是人體的某部分。但全已黑黢黢地變形為無法辨認的模樣。

  這還隻是幾桶意外炸燃的神火油，試想一下，若是配上神火油櫃，將其破壞效果發揮至最大，這些神火油櫃必將戰場變成人間煉獄，其在戰場上的戰力也可謂所向披靡。難道，這神火油才隻是剛剛調配出來，還未正式試用。已引起多方覬覦。即是抗敵神器，也是燙手山芋。

  皇甫子勳是第一次見這場麵，散布地麵的人體碎塊，混合著黑紅色血液的殘跡，外加隱隱焦臭的氣味，皇甫子勳覺得自己的胃部在痙攣。不由地往後退了又退。

  李路晉自小隨著父親征戰沙場。擊殺敵人不計其數，眼前這場麵於他隻是小兒科。他不禁望向黃嘯卿，想看看這個白淨文弱的文官會不會被嚇得失態。

  不想，黃嘯卿絲毫不介意那些讓人牙顫的血腥。徑直走入爆炸場中，

  他走到場中一塊比較清爽的區域，問李路晉：“存放神火油的馬車原先停放在這？”

  李路晉點頭，雙手背於身後，想看看黃嘯卿究竟要做什麽。

  黃嘯卿從這塊區域一步一步往最焦黑的一塊地麵走去，第一步都大小相差無幾，似在丈量距離。隻聽黃嘯卿輕輕自語：“賊子偷了最靠近外圍的一輛馬車，往營地邊圍行進，是想運到那裏，再傳給接應的人。武器重量頗重，營地裏的行動部分，有馬車可用，是以最多進來三人，其中一人是事先混進的死士，另兩個是被這死士偷放進來的賊子。場外做接應的人，需要準備自己的運輸工具，最少一輛馬車，人數為五個人以下。”

  此時，他已走到爆炸圈的最外圍，這裏靠近營地邊圍，是最焦黑的地方：“馬車駛到這裏，在即將偷運成功的時候發生爆炸。嗬，李大人用的是計算好導火索長度之類的陷井啊。”

  皇甫子勳與李路晉都聽到了，不由地暗自稱是。

  接著，黃嘯卿一撩衣袍，半蹲在一處碎骨爛肉最多的地方，細細觀察起來。他的視線移動得極慢，不仔細看還以為他的視線一直停留一處。看了一會兒，他就緊閉雙目片刻稍作休息，情緒忽然有些煩躁：“下回記著，走到哪裏都替我帶著那工具包。”

  皇甫子勳和李路晉沒聽明白，但潘森高聲回道：“是！小人遵命。”潘森知道這話是黃嘯卿對自己說的，工具包指的是黃嘯卿從國外帶回來的那套奇奇怪怪的物件：包括十幾個尺寸齊全的直頭的彎頭的鑷子，三個放大倍數不同的放大鏡，二把折疊鍬，小刷子小簸箕，一卷繩尺，當然還有那些好用的手套。他們原本是為著祁宮人而來的，誰也沒料到還會做這些案件現場的勘察，是以都沒想到要帶。

  潘森看黃嘯卿的樣子，恐怕是眼睛看得累了，直接影響了他的心情。黃嘯卿那怕麻煩的性子怕是又要發作了。

  隻見黃嘯卿果然開始暗自嘀咕：“我幹嘛要來攬這份活兒。真麻煩。又費腳力，又費體力，又費眼力。這麽臭，還傷鼻子。剛剛看芊兒喝完藥，立馬帶她走就好了。”

  黃嘯卿嘀咕的聲音極低極低，站在場邊，離開黃嘯卿有些距離的李路晉和皇甫子勳，隻能聽見他嘰嘰咕咕的，具體什麽話一個字也聽不清。皇甫子勳倒還罷了，聽不聽得見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但李路晉十分好奇黃嘯卿在說什麽，不知是不是與案情有關。於是李路晉也邁步走入場中。

  隻見黃嘯卿忽然狠狠地拔下一根較粗的草杆，一臉慍色地在那堆血肉殘渣裏翻啊翻。像個與家中長輩作對，偏偏要玩泥沙的孩子。

  李路晉更好奇了，這堆碎成渣的東西裏還能有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不成？

  李路晉剛剛走近黃嘯卿身邊，黃嘯卿就突然將草杆一丟，呼了口氣站起身，拍拍手。他一轉身看到李路晉，還嚇了一跳，許是剛剛翻得太入神，也不覺有人走近。

  李路晉問他：“可是有線索了？”

  “那是自然。很大很大的線索。”但具體是些什麽，黃嘯卿卻不說了。

  李路晉有些不滿，為什麽不說清楚呢？他又要發問，隻聽黃嘯卿對皇甫子勳道：“把那草捂子拿過來。”接著，他轉頭對李路晉道：“向李大人借一些神火油。”

  黃嘯卿讓皇甫子勳取出草捂子中的小甕，命他將小甕裏麵的水漬擦幹淨了。向李路晉討了一些神火油，裝滿小甕，蓋緊蓋子，還拖了一條導火索進去。

  最後，黃嘯卿又支使著皇甫子勳尋些木條來，把小甕四麵圍住，點燃導火索，將小甕置於場中引爆。

  皇甫子勳都開始後悔去請黃嘯卿幫忙了，不僅被逼著答應他一件事，還被他將自己當作小斯一樣差來差去，自己雖暫時無功名傍身，但怎麽說也是皇甫家的嫡長子，實在不爽。

  尤其是黃嘯卿讓他去場中點然那個導火索，要踏入那片血腥之地，著實太惡心了。可是他不去誰去呢，環視一周，讓黃嘯卿去？他可不敢開那口。讓潘森去？自己還是尊老愛幼的。讓李路晉去？自己最幫襯兄弟的口碑還要不要了。

  罷了罷了，自己招惹來的事情，自己跪著也要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