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果子是普察阿虎迭送的

  萱懿郡主趕忙收起危險的遐想：“黃大人保重身體才好。”她示意婢女送上一杯熱茶，“黃大人，你看這是什麽？”她從袖中摸出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珠子。

  珠子通體湛藍，表麵流轉著一層淡淡的光暈，葉間的陽光撒在上麵，流光溢彩，似一顆剛剛采擷下的星辰。

  黃嘯卿隻淡淡看著，他知道郡主會說下去。

  “城中近日流行波斯來的燦琉珠。這是其中最好的一顆。價值二千金。”萱懿郡主邊說邊把玩著珠子，說到這，忽地將珠子摜在亭廊的石階上，一顆星辰隕碎四濺，“可價值再高又如何。隻不過是博我一樂的玩意兒。有趣的東西，總會有新的出現代替舊的。珠子如此，那金浥塵也如此。”

  “在我眼裏，他們和那些貓兒狗兒，鳥兒雀兒，沒什麽不同。喜歡的時候，可以花些心思在他們身上。覺得哪隻生得頗有趣，就將養它們些時日。若是厭煩了，就讓人打掃掉。也是再尋常不過。”

  黃嘯卿聽明白了。點了下頭，起身打算離開。

  萱懿郡主擔心他沒完全明白，又補充道：“是以，我把金浥塵當做一隻會叫喚的蟲子。給我逗個悶可以，若是給我惹了麻煩，我自然會把他丟回犄角旮旯去。就像那易芊兒一般，我想黃大人自然是懂的。”

  黃嘯卿皺眉，轉身注視著萱懿郡主，眼神如利刃，聲音極冷地回道：“金浥塵，是。易芊兒，不是。”說罷，腳步未停地離去了。

  是不是有誰在說自己。獨自一人坐在原地的易芊兒，連打了兩個噴嚏。她揉揉翹翹的小鼻子，一抬眼，竟看到一雙捧著果子的手！這果子，正是那日突然出現在自己房中的。

  她抬頭，捧著果子的是普察阿虎迭：“原來是你送給我的果子。”她後來聽黃嘯卿說過，這果子是驅風寒的。“我隻是鼻子癢癢，不是風寒。不過，很好吃，謝謝你。”易芊兒接過那捧果子，仔細地揣進懷裏，看黃嘯卿上回的樣子，似乎很喜歡吃果子，等會兒都給他。

  普察阿虎迭見易芊兒都收了，也十分高興的模樣。正想走近兩步，一陣風吹來，茂密的枝冠湧起葉濤，嘩嘩聲悅耳，普察阿虎迭猛地神色一變，側頭望向一邊，仔細聽聲的樣子。

  易芊兒低頭認真揣果子，還道著謝：“你總送我果子，還真不好意思。下回，下回我送你三十個饢。對了，你上次為何突然不見……”

  她揣好果子再抬頭，已無普察阿虎迭的身影。要不是剛剛的風聲葉濤聲，或許能聽到普察阿虎迭的去向。

  在回去的馬車上，黃嘯卿一邊聽易芊兒說再見普察阿虎迭的事，一邊吃著梀椿果子：“你可知這果子生長在何處？”他告訴易芊兒，這果子隻在南城城郊一帶有，它生長的樹，最高達八丈，且這果子一般隻長在樹頂。所以它雖能入藥，卻因采摘的不便，被其他藥材替代了。

  “從你兩次遇到普察阿虎迭的情形看，此人或許天賦異稟，”

  再加上八步蟬的描述，黃嘯卿猜這普察阿虎迭不似受過特殊訓練，應該是天生有異於常人的攀高縱躍能力。他暗想，等這事完結了，或許可把這人收下來。

  兩人吃著新鮮的果子，易芊兒又問道：“你說已讓莊中的小仆告知梓露我先行回去了，她不會不開心吧？”

  “絕對不會不開心。”這次宴會，最開心的就是她了。要說不開心，或許李路晉會有一些吧，不知他是不是還在莊中找人。反正黃嘯卿已讓小仆知會他，說自己突然想到一些線索，先行離去了，這借口應該還算完美。

  “你不用擔心這些。我保證餘梓璐會親自上門向你道謝。”將易芊兒送回易蒼派時，黃嘯卿這樣向易芊兒打包票。他還打算知會下潘森和謝雄，要是那個李路晉來找他，就替自己擋掉，還有那個權橄彥也一樣。後一個找事，前一個不怕事多，都是麻煩精。黃嘯隻想清清淨淨、全心全意地做自己的事。

  黃嘯卿的好些推論一點也沒錯。

  當天晚些時候，餘梓璐就直接從那莊子來到易蒼派找易芊兒。

  今天對她而言，實在是個好日子，就像是老天爺認回她這個親生女兒的大喜日子般。

  “好芊兒，你知道嗎？我們竟然……竟然有了肌膚相親。”坐在易芊兒的房中，餘梓璐雙手捧著紅臉，一副癡癡的模樣。

  “什麽！李路晉竟是這般小人！”易芊兒怒得從凳子上跳起身。看他一表人才，沉穩敬讓，遇事也有俠義之心，不想在男女之事上，竟會如此輕浮、如此、如此放浪不負責任。

  餘梓璐被易芊兒嚇了一跳，趕緊解釋：“你是不是想歪了。我差點摔倒，他出手扶住我。你發的哪門子火啊。還有，不許這樣說李副將！”

  易芊兒翻了個白眼，重又坐下：“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掐頭去尾的，帶歪別人的思緒，寫話本玩嗎？”

  餘梓璐才沒聽她說什麽，隻沉浸在自己粉色的回憶中：“路晉的手，指節，修長有力，手掌，寬而溫暖。就那麽輕輕巧巧地一把扶住我，穩穩的。他的眼神，那麽關切，離我那麽近，那麽近啊！哇，好芊兒，太謝謝你啦。我太稀罕你了！”餘梓璐瘋癲地一抱摟住易芊兒，用自己的臉用力去蹭她的臉。

  這幾百兩的貼子，實在是太值回貼價了，多虧叫了易芊兒去，不僅看到了李路晉，還和李路晉那麽近地互動。兩人還一同走了那長的路，一起尋人一起商量著事兒。有時他走在身側，那俊朗的側顏讓她呼吸都停滯了，有時他走在前麵，那挺闊的背影讓人有貼上去的衝動。

  餘梓璐回味著，樂瘋了，抱著易芊兒笑啊叫啊，竟然還陶醉地叫了聲“路晉。”嚇得易芊兒一把推開她。

  一隻小小的肉球滾啊滾地來到兩人腳邊，哼哼唧唧地仰頭看著她們。“團子。”易芊兒抱起黃嘯卿送的那隻小狗仔。打趣餘梓璐：“我可不是李副將。要抱，你去抱真的人去。”

  餘梓璐也不示弱，一邊摸著團子的腦袋，一邊道：“趕明兒，我就去抱路晉。倒是你，光抱著人家送的狗算怎麽回事，有本事，別光說我，你也去抱抱人家黃嘯卿啊。”

  易芊兒去掐餘梓璐：“你這小妮子，思春思魔怔了不成？”餘梓璐邊躲邊撓易芊兒的癢，兩人笑著鬧著倒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