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打人要先堵嘴
作者:一眼乾坤      更新:2021-03-27 02:58      字數:2278
  第二十七章打人要先堵嘴

  聽到隻有兩麵之緣的易姑娘如此真誠地安慰自己,邢倍安感動得眼框發熱,作揖道:“多謝易姑娘之言。”他又轉向黃嘯卿,他聽黃嘯卿那般解釋他手受傷的緣由,以為黃嘯卿是替自己保密手足相殘之事,所以隻心生感激並未做其他解釋,“小人所在的使團晚些時候就要起程了,小人是特來向大人辭別的。小人打算將城中的邢家產業全部捐給育孤堂,和其餘族人定居外邦的邢莊。小人的這套炎煙刀……”他捧起那布包,想獻給黃嘯卿,可一抬頭望見黃嘯卿那冰冷的眼神,心中不由地顫抖了一下,但布包已遞出,變轉向易芊兒道:“此刀小人今後都不會用到了,邢家也會在外邦重新開始,會與過去種種就此作別。此刀,贈與有緣之人吧。也算謝過各位為小人所費的心力。”

  你竟說易芊兒與你有緣?還想將這套沾滿血腥的刀具送給易芊兒!潘森趕忙看了眼黃嘯卿。果見後者臉色轉黑。急急道:“易姑娘平日用劍,可能不喜刀……”

  易芊兒也擺擺手:“多謝雅兄弟。要謝就謝謝黃大人吧,他為了此案通宵達旦地奔波勞神。再說,你若是真想贈刀,不如贈與黃大人吧,此刀與飲食大有關係,正適合喜愛美食的黃大人。”

  黃嘯卿神色不變,隻向潘森點點頭,後者嘴角抽搐一下,接過那布包。天可憐見,知道內情的人,誰願意接這種東西。

  等邢倍安走後,黃嘯卿就讓人將這刀丟進庫裏了。潘森問他為什麽不直接丟掉,黃嘯卿道:自強在人不在器,殘虐也自然在人不在器。先放著吧。

  邢倍安隨使團的船走的時候,黃嘯卿著了便服,從一處酒樓雅座的窗戶遠遠地望著。他沒有去為南芳送行,山腳下的分歧,黃嘯卿還沒想好如何化解。但隻要南芳離開這裏,就不再需要去麵對了。他知道她內心所想,有些是他不讚同的,有些是他無法為她實現。他將南芳視若妹妹,他不想南芳這個妹妹受到傷害。

  隻要遠離這裏就好,他舉起酒杯遙遙地向著那駛遠的船:“芳妹,祝你一切順意。”

  “想我一切順意,嘯卿,你可是真的如此想的?”雅間的門推開,南芳笑盈盈地款步而入。

  黃嘯卿轉頭,內心的驚訝並未表露在臉上。

  “奇怪我為什麽沒走嗎?”南芳優雅地坐在黃嘯卿身旁,為自己倒了杯酒,“我可是得到吏部特允的,可以留在皇城中學習本朝文化的弟子哦。火朣場因著地下有密道,被收沒了。但朝廷覺得我花費甚多所建的火朣場如此就沒了,實在損失巨大,還想給我些補償。我拒絕了補償,隻求能留下來。”黃嘯卿想,那是朝廷不知你我和騰王的關係。

  南芳輕輕飲一口酒:“我也希望嘯卿你一切都順意。是以,我想留下來幫你。”

  “不需要。”黃嘯卿很幹脆地答道。我已經將自己置於最厭惡的廟堂之上,不希望你也置身進來,“再者,你我的目的相差甚遠。”

  “在我看來,或許殊途同歸也未可知。”南芳放下酒杯,“這酒口味不過如此。我還是想念嘯卿的茶。”

  她欺身近前,雙手扶在黃嘯卿臂彎,兩人的鼻尖幾乎碰在一處,南芳低垂著雙眸,細細觀賞黃嘯卿的雙唇,鼻翼微動,似在輕嗅著對麵的男人,忽地,她抬眼,直視黃嘯卿的眼眸:“不要叫我芳妹了,嘯卿,我已經長大了。”

  既然不是兄妹,那豈不是應該避嫌。

  黃嘯卿抽回手臂,眼神意味複雜:“芳妹,我希望你回去。家裏的小娘……”

  “我這麽做也是在替她完成願望。”

  “小娘從沒說過要如此……”黃嘯卿搖頭,“她一定更希望你平安,就如我所願一般。”

  “晚了。”南芳站起身,“我已決定參加三月後的女官選考,我找到了曾經尚食局的邵尚司為我做保,想來此事是一定成的。”

  黃嘯卿驟然起身,語調低沉:“你要進宮?”

  南芳舉袖半掩俏麵,輕笑:“你是在擔心我嗎?”隨即伏了伏,出門離去了。

  黃嘯卿撫額,暗忖,回到府後,要挑選一個能力較強的暗衛,命其專門負責南芳的安全與行蹤匯報才好。

  隨即也無心喝酒了,想著去找潘森商量一下南芳的事。此時,料想潘森會在刑部公幹,就去刑部一趟吧,雖然很不喜歡去那裏。

  黃嘯卿坐的馬車,特意選的一輛毫無裝飾標識的。馬車緩緩行進著,黃嘯卿從挑起的車簾一角往向望著。

  大街上行人如織,彩樓市招鱗次櫛比。有那衣著光鮮的豪門子弟,當街縱歌,也有那衣衫破敗的小販子,在牆邊兜攬著小買賣。雖有著天壤懸殊,卻也都在盡力地過自己的日子。

  他不想去改變什麽。但凡改變,都會帶來不可避免的毀壞,雖是新事物誕生前必不可少的陣痛,也雖然毀壞後總會有新貌,但誰有資格為這所有人的生活做決定?

  黃嘯卿隻想著盡早完成自己的心願,之後便回小娘那兒。可又想到易芊兒,難道要帶著她離開本朝?她可會願意?自己又忍不忍心讓她受這離鄉之苦?

  正想著,忽聞側前方傳來呼喝:“打死這個外邦人!打死這個無賴!”

  悶悶的拳腳聲裏,爆出一個更高亢的男聲:“就算打死我,我也要說!太難吃了!難吃就是難吃。哎呦!啊呀!”

  “給你爺爺們閉嘴!”

  “甭跟他廢話,弄死他!竟敢砸浥塵公子的招牌!”

  “東西就是不好吃!誰規定東西不好吃還不能說的?啊呦!你們這些人,豎子,不可與言也!啊,痛!若爾也,不得其死然!不得其死然!”

  “嗬,聽聽,還有力氣罵人!哥幾個,再加把勁嘿!”

  黃嘯卿循聲望去,發現聲音來自一個點心鋪旁的小巷口。四五個膀大腰圓的家生奴,圍成一圈,劈裏啪啦的拳腳,盡數往圈中倒在地上的一人招呼而去。

  那人一身青白長袍,如今布滿黑灰的鞋印。臉看不清,全賴拳腳太密了。但即便被打成這樣,那人仍高聲叫喧不止。

  黃嘯卿不禁有些佩服被打之人的硬氣,心想:若是我,必會先堵了被打之人的嘴,再動手。他順便看了眼旁邊的點心鋪,新開的啊,便放下了車簾,往刑部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