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起吃熱死人的烤肉
作者:一眼乾坤      更新:2021-03-27 02:58      字數:2119
  第二十三章一起吃熱死人的烤肉

  炎煙刀共一十三柄,相傳是以昆吾鐵凝冶而成,由邢家從百年前傳至今朝,世代後人均引以為傲,視為重於生命至寶。自然,隻有邢家當家之主才有資格保管此刀。

  此刀如今現於邢倍安之手,言外之意眾人皆已明白。

  是以邢倍寧看向邢倍安的眼神更是恨極。

  邢倍寧遵照黃嘯卿之令,為在座眾人分切火朣肉片。剛才還透露著怯懦之氣的男子,持刀運鋒著,瞬間竟變得氣場淩厲。雙手翻動,身形隨之,那劍勢竟如穿雲蛟龍,刃花竟如雪照芙蓉。黃嘯卿竟輕輕擊了掌:“邢小莊主好手法。配我這上上品的火朣,真是絕配啊。”

  被邢倍安分切好的火朣肉,按身份高低,依次排入每人身旁的銀盤之中。黃嘯卿舉箸先夾起一片,放在銅爐上麵的銅片之上,又夾起幾片,將銅片鋪滿:“這火朣說是弗朗機珍品,其實與我朝上品火腿也有相似之處。”他動作極緩,像是對待一樣極易破碎之物般,“諸位可知,這火朣必選年齡極小的極嫩的黑毛狗豬仔。”說著,他斜眼望了望騰王,“騰王是否也極鍾愛幼嫩肉質?”騰王不答,冷笑著還給他一個眼刀。

  黃嘯卿也不計較,繼續給大家做著示範,他逐片將肉翻麵再烤:“此火朣隻選用後腿,先選醃、後洗掛,再準備兩種醃料,其中泡料一十三味,拌料四十五味。泡料自然是用來浸泡,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再用另一種醃料拌均擱置四四一十六天。之後,還必須再進行一輪選料篩撿,整修彎型,除油臘、排汙血。”此時,五個銅爐同時赫赫炎炎,片片火朣經過灸烤,肉香彌漫,偏廳的溫度也逐漸升得極高。

  進食的諸人大多臉色泛紅,鼻尖冒出細密的汗珠。騰王還好,有隨從為他烤肉翻煎,蘸料入盤,他隻需全心享用便好。而潘森衣袍領口都已被汗水浸濕,邊吃邊腹誹:真不該幫黃嘯卿設這個局,連自己也兜進去了,熱得真難受,不過,這肉還真是美味。不由地又放兩片肉片到銅片上烤。

  “諸位,別忘記蘸取小碟中的蘸料。”黃嘯卿提醒眾人,更對著邢倍寧道,“邢公子,多蘸些,如此才會更好吃的要命。”邢倍寧早已心神不寧,聞言總覺得他話裏有話,手中不由地將肉片蘸滿醬料。

  黃嘯卿滿意地點點頭:“剛才說到哪了?對了,說到這火朣,哪怕加鹽這道工序,也極有講究。分為第一天65兩,第二天20兩,第七天60兩,第十三天60兩,第二十天25兩,第二十七天25兩。其中還分為幹擦法,濕浸刷洗法,每隔三天檢查一次,檢查時,每個火朣都需要翻堆調位,細看詳查,擠出淤血。還要按腿的部位不同,選擇不同朝向擺放,並決定新鹽的塗抹用量……”黃嘯卿忽然停頓了些會兒,潘森立即明白,黃嘯卿這是忘詞了,夾了片肉進嘴提醒他道:“小人聽說,還需為這些肉按摩,不知是否有此事?”

  黃嘯卿讚賞有加地衝他點頭:“正是如此。除了洗曬必須分季節外,定型後還要不斷滾動,按摩到位,才能使肉質嫩化到極致,直至最後表麵長出綠白黑黃之色,再三年後方為上上品。”

  說完他又看向邢倍寧,終於偷偷地呼出口氣,暗道:成了!潘森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邢倍寧。

  這邢倍寧也真是奇了。其他人都滿麵透紅,熱得解鬆衣袍領口,拉高衣袖。騰王更是熱得麵現不愉之色。而邢倍寧卻臉色愈來愈白,嘴色還漸顯青白,一手微微輕顫著,另一手還拉攏著衣領,竟現出懼冷之色。

  猛得,他雙臂環緊,身體一歪栽倒在地。牙關緊咬,口吐囈語。

  騰王麵色一凜,啪得放下筷子。潘森趕忙解釋道:“騰王殿下,這吃食絕對沒問題。依小人看,是邢公子身疾發作了。”

  “請府醫。”黃嘯卿語氣冷靜,似早有準備。話語剛落,廳門就被推開,那位年老的府醫顫悠悠地步入偏廳。還好先前已讓他侯在門外,不然又會讓黃嘯卿急出脾氣來。

  看到府醫,騰王也點了點頭,他認出這此人乃是先皇年幼時就供職於太醫院的老人。現任太醫院的院使、院判均是此人的弟子。不知這老頭是如何保養的,竟然還活著。

  正想著這老頭倒底已經幾歲了時,那老人已起身回命道:“回騰王,回黃大人,此位病人肺衛不固,脾胃攻伐,肝火偏亢,心悸胸悶,平日裏應該常常坐立難安,時感頭痛乏力,甚至暈厥。”他收起打開的藥箱,嘖嘖兩聲,“此人也甚不當心了。明明陰虛不能製火.火熾則灼傷陰液而更虛,怎可食用這些油膩炙烤之物。嘖嘖,還有這蘸料,放了多少辣子胡椒,這些不是催他命嘛……嘖嘖。”

  潘森急忙輕咳一聲,走上前為老府醫提起藥箱,也順便打斷他的話頭:“府醫辛苦了,小人幫您提藥箱。”

  騰王則眯眼看著黃嘯卿,玩味著府醫的話。黃嘯卿卻挑眉迎著他的目光,絲毫也不回避;“邢公子怎會生此怪病?連人世間的此等美食都無福享受,真是造孽!”

  邢倍寧已被扶至靠牆的靠椅上,神誌似乎恢複了些。但府醫卻並未做更多的醫治,而是由潘森送著往廳門外走去。

  騰王急忙攔道:“府醫為何離去?為何不為邢公子醫治,難道不需開方抓藥,亦或施針推拿……”

  府醫連連搖頭:“五勞七傷可治,先天缺匱且無天壽者不醫。”說罷,走出了廳門。

  看著那搖擺不穩的身影漸行漸遠,邢倍寧似乎看到了自己逐漸凋敝的生命。又是這句!又是這句“先天缺匱且無天壽者不醫。”

  自小父親就常常請各方有名的大夫來為自己醫治。但每個人都對自己的這個先天之疾素手無策,幾乎每個人離去前都會留下這句:先天缺匱且無天壽者不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