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讓兩位大善人善始善終

  黃嘯卿讓潘森將易芊兒送回了易蒼派，自己又留在地下室內搗鼓了許久。此處與邢倍寧必定有著極強的聯係。黃嘯卿直覺可以在此處尋到大有益處的線索。

  直至潘森回來複命，見著黃嘯卿不知何處尋來了兩件極厚密的狐裘大氅，正等著他。

  黃嘯卿自己披起一件，遞了另一件給潘森。潘森不解，再過小半年光景才應是穿這大氅的時節啊。他便也沒穿，掛在臂上，隨黃嘯卿進入地下室後進那間。

  見他也進來了，黃嘯卿狡黠一笑：“給你看樣神奇的東西。”隻見他手在那木桌長邊上的一處印記上一拍，地下室忽地不知從何處發出一陣極長的悶響。木桌四周升起四麵磚牆，以木桌為中心，形成一個新的空間，將兩人與木桌圍在了一處，同時處於一個嚴絲合縫、密不透風的空間內。

  潘森駭然地轉頭四顧，隻見每麵磚牆極厚，還都布有十分整齊的長方形空檔，每個空檔裏都晶瑩剔透，竟滿滿全是巨型冰塊，四麵牆總的望去，活脫脫一個超大的冰窖。

  “這是派什麽用場的？”潘森靠近去細看，發現厚厚的牆體還是空心的，應是利用牆體中的空氣做保持低溫的作用，以防四麵牆的冰塊融化。潘森隻靠近了一小會，就遍體生寒，不由地縮起了脖子。這才想起手臂上有狐裘大氅，趕忙將它披上。

  旁邊，黃嘯卿指著冰牆，笑著說：“這個很有趣，你也給我做一個。”語氣像個乞求新玩具的孩子。

  之後，黃嘯卿就連夜去了龐得處。

  果真如他先前所料，邢倍寧除了叫冤，什麽有用的也沒說。還沒等到上任何刑具，就有人帶著騰王殿下的信函，交予了龐得。命令他在沒有新進展的情況下，不得再對邢倍寧動刑。

  由頭是：邢家世代乃大善之家。傳聞，當初太祖皇帝尚未攻入皇城之時，也曾受過邢家的一飯之恩。是以不能在連凶器都未找到的情況下，對邢家後人濫用大刑。

  等黃嘯卿趕到時，龐得已沒法再給邢倍寧上刑具了。人已被好吃好喝地安置在一處地方。

  原本就是看著龐得有這門“手藝”，才把他錦衣衛拖進來的。所謂術業有專攻，這種髒活不給他們給誰？

  誰料還是晚了一步，或者說對方動作更快一步。直接一封書諭就完全束縛住了龐得，也等於間接困住了黃嘯卿的手腳。

  至於附帶收審的邢倍寧的兩個手下，則一口咬定自己兩人是因為貪財，所以暗中將育孤堂的孩童販賣至其他郡縣。因為買賣雙方都用的假名，所以買入孩童的一方根本無法查到，用他們的話說：就是那些失蹤孩童不知被帶到哪裏享福去了！這兩人隻是幫著這些可憐的孤兒重新找到家庭的溫暖，除去收了些小錢，說到底，其實是做了件天大的善事。

  見這兩人吐不出其他東西了。黃嘯卿勾起一側嘴角，對著綁在刑架上的兩人，鼓了鼓掌，讚道：“二位真乃我朝開國至今最至善至仁之人！”

  “龐大人。我們都做了小人之心了。應該立即放了這兩位大善人！”黃嘯卿邊往牢房外走，邊做出一副剛剛想起來的樣子：“隻是此事已經傳出，不知都城中的百姓會不會接納他兩人。若是他們行走在街上，被不了解真相的百姓當成過街老鼠可怎好？”

  聽聞此話，原先以為就要被釋放的兩人，從相視而笑變成麵露驚恐。

  隻聽黃嘯卿又道：“對了，我馬上遣人送兩位善人去山陝一帶，那裏天高皇帝遠的，不會有人認識兩位。兩位可以繼續做善事。”

  刑架上的兩人聽了，感覺話裏說的是好事，正待高興又聽聞已走遠的黃嘯卿說了最後一句：“近日那裏大旱，兩位可去那裏，做旱魃的生祭！”從善始由善終，豈不善哉！

  邢倍寧在錦衣衛待著再沒什麽意義。黃嘯卿當夜就將其提到了刑部。打算開堂設審，立一份新案宗。所有抓捕過程，嫌疑罪狀，當堂與犯人重頭過一遍。

  邢倍寧一直說自己冤枉，他隻是從騰王處赴宴而歸，不想行至園圃處，就莫名被潘森扣住。著實不知發生了何事？

  黃嘯卿問他：“育孤堂的孩童為何會莫名丟失？”

  “這事我也是從你們口中才得知。”邢倍寧輕敲了一下額頭，“對了，最先告知小人此事的還是易芊兒小姐。小人還十分為此事急切擔憂，還想著快些查明原因。也好為育孤堂正名。自古賢士多坎坷。邢家做了那麽多善事，自然也遇到過不少誤會與猜忌。無妨無妨，小人自不會多此類人計較。”

  嗬，自己反倒成為他口中的猜忌小人了。黃嘯卿正要拍下驚堂木，忽聞一陣豪爽的叫好聲：“說得好極。不虧是邢家後人。本王佩服。”

  來人身著兩袖宗彝青衣、素紗中單、金鉤玉佩，貫以玉珠，副以四彩小綬。大踏步而來，步步生風。

  隻對黃嘯卿揮了下手，便自顧在主案左側落座。

  黃嘯卿抱拳：“騰王殿下。”

  騰王剛想開口讓他免禮，黃嘯卿已然坐正身子道：“一切以公務為重，為皇上盡忠為緊，虛禮就免了。繼續吧。”

  騰王一愣，也不知何接話。以前就聽說這從國外回來的刑部主事，處事乖張，今日一見，果然不假。隨際便冷笑一聲，聽黃嘯卿審下去。

  “你身上的梔子花香從何而來。”

  邢倍寧微微一笑：“大街上隨便買的香膏。”

  黃嘯卿在這都城裏也待了幾年了，卻不知道哪條大街上可以隨便買到這種梔子花香膏，這種香膏中混有百濯香，不僅襯得梔子花香更清雅，重要的是這種香可以經百洗而不消散。這種香名貴至極，必定是雖定製也無法有售的。邢倍寧竟糊口謅來，說是在街上隨便買的。

  但黃嘯卿也不反駁，因為他看到騰王向邢倍寧點點頭，便知騰王必會將邢倍寧所說證詞變虛為實，說不定真的會將這香膏弄得滿大街都是。看來，香熏這條線索是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