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他不記仇因為他有仇就報

  管事婦人慈善地笑著，“那孩子年紀雖小，卻挺懂事，還知感恩。那日，邢小莊主送他來時，那孩子對小莊主跪地叩拜不止，還一直說些要報答小莊主的話。把邢小莊主聽得都樂個不停。”

  管事婦人帶著易芊兒走在宅子中，邊說邊穿插介紹些所見之處：“那裏是用膳的地方。”易芊兒望去，確實窗明幾淨，不比易蒼派內弟子們用膳的地方差。

  “那兒是教習所。”管事婦人說那裏是適齡孩童啟蒙學習的地方。每張桌案上都整齊地擺放著筆墨紙硯，書籍典冊竟也不少。易芊兒看得連連點頭。那孩子有緣來這裏生活，也算有褔了。

  “看，就是這個啦。”管事婦人笑容可掬地拉過一個孩子，“這個便是你交於邢小莊主帶來此處的孩子。”

  一個身穿嶄新衣袍的稚嫩幼童，由管事婦人拉著，仰頭望向易芊兒，紅撲撲的臉蛋可愛異常，他甜甜地叫道：“姐姐好。”可易芊兒一眼看出這並不當日那個孩子！

  易芊兒愣怔了會兒，對管事婦人道：“嬸子可能弄錯了吧。這個不是當日那孩子。”

  管事婦人掩嘴而笑：“易姑娘說笑了。這兒雖孩子眾多，但哪個什麽時候來的，哪個叫什麽，哪個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我可件件清楚的很。”

  “是了，”她輕輕拍了一下易芊兒，“想必那日這孩子周身不潔，麵目看不甚清。與姑娘又相見時間不長，姑娘記差了吧。”

  易芊兒心道，那日我是將孩子的臉擦幹淨的，也看得很清楚，絕對不是麵前這個。但見管事婦人如此篤定，言辭不容辯駁的樣子，心裏忽然一涼。

  她趕緊收回心神，佯裝道：“是了。嬸子說的對。是這麽個原因。既然一切都好，那我先告辭了。”

  從育孤堂出來。易芊兒越想越擔心。她料不準這單單是育孤堂的問題，還是那邢倍寧也有參與。她立馬送了拜帖去邢家莊，想當麵探探究竟。

  順利進入邢家莊。

  邢倍寧看到易芊兒，仍是一副淡雅從容的姿態。

  易芊兒想了個說辭：“邢小莊主，我今日去了育孤堂。”

  邢倍寧笑道：“那日初相見，邢某便知易姑娘是個心善之人。這麽快就去看望那孩子了。不知邢某所辦這育孤堂，是否周全，若是有何不妥之處，易姑娘直管道來。為了那些孩童，邢某自當盡全力做好。”

  易芊兒怒力辨別邢倍寧的神色，隻見他眼神鎮定，語態十分真誠。不免懷疑起自己來，若不是自己真的看錯了？

  不會！那孩子長期流落街頭，那日替他擦淨臉後，明明是一張蠟黃肌瘦的麵孔。絕無道理一夜之間便變得紅潤豐腴。

  易芊兒定了定神，繼續道：“在育孤堂裏，我並未見到那孩子。他並不在育孤堂。”

  邢倍寧挑起眉毛：“竟有這事！易姑娘乃大派弟子，秉性正直。易姑娘的話邢某相信。”

  他急急起身：“此事事關我邢家莊聲譽，得盡快查清。請易姑娘給邢某幾日時間，邢某必當查清此事，到時親自往易蒼派給姑娘一個交代。但也請易姑娘在我查明事實之前，先莫要將此事宣揚。”

  易芊兒點頭應允。

  邢倍寧表示當即就要前往育孤堂調查。

  在邢家莊門口兩人作別後。易芊兒留了個心眼，悄悄跟了邢倍寧的馬車一段路。他的馬車開始確實是朝育孤堂的方向而去，但到了一個路口後，就突然轉進齊化街了。

  那裏大多是皇卿貴胄的居所，衛兵極多，易芊兒不便再跟下去，就轉了回來。

  但，想起邢倍寧剛才的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這麽明顯的不對勁。你沒發現嗎？這姓邢說的話也真是漏洞百出了。”黃嘯卿將自己的琉璃杯遞給易芊兒，讓她再喝杯茶緩緩，“邢倍寧，聽你說孩子不在育孤堂，他的第一反應是盡全力查清給你交待，卻沒問這孩子為何不在，是臨時外出，還是永久不在那裏。他這麽急不可耐地表明自己的正義，反倒不正常。好象這孩子一定已經出什麽意外了一般。這麽看來，他肯定是一開始就知道孩子不在那兒。假惺惺地說些漂亮話，隻是想先把你打發走罷了。”

  見易芊兒的臉色不好，黃嘯卿趕忙補上一句：“隻不過，他沒料到你這麽聰明。會悄悄跟著他。”

  “可我什麽也沒跟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也沒發現啊。”

  “你看到他駛去了齊化街，就已經是大線索了。”

  “真的？”易芊兒看黃嘯卿點頭，但他臉上那肯定的神色似乎不太真實。

  見易芊兒神色猶疑，黃嘯卿大手一揮：“別想那那邢的勞什子了。我向你保證，明日一定就給你消息。”

  易芊兒雙眸猛得發亮，有如一汪秋水盈盈。黃嘯卿看得滿心高興，更為自己剛才的話得意。

  黃嘯卿說易芊兒一直忙於重建之事，已操勞多日，讓她先回派裏休息，等有了消息，第一時間就會去易蒼派告之於她。

  他親自送易芊兒出府。路過一間廂房時，正巧看到雅文仲在裏麵賣力地擦抹大大小小的家什。

  易芊兒呆了半響：“雅兄弟怎會在此處？”最奇怪地是，為何他還做著傭人的活計?

  “易姑娘！”雅文仲也見著了兩人。停下手中的活兒，向兩人行禮。

  潘森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雅兄弟是有事相求黃大人。黃大人不計報酬得失地答應相助於他。想是雅兄弟覺得心中不安吧，有機會就到處找事兒做。唉，雅兄弟真是知恩求報啊。”

  黃嘯卿沒說話，隻抬著下巴，向潘森微微頷首。便繼續送易芊兒出府去了。

  潘森抹了把額頭的汗，想起自己早上看到雅文仲埋頭擦家什的驚訝狀，應該和剛才易芊兒一模一樣吧。當時黃嘯卿是怎麽說的來著：“他那雙手不就是喜歡擦嗎？”

  潘森實著想了好一會兒，想到那日宴席上雅文仲為易姑娘擦拭汙漬的情形，才堪堪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