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赴宴致謝

  當日晚些時候，易蒼派就收到了這批木料。潘森自告奮勇地表示負責運送，不失時宜地與易蒼派代掌門聊了會天，勉為其難地替日理萬機地黃嘯卿大人接受了第二日登門致謝的請求。

  回致黃嘯卿處，向他回複時，總算得到黃嘯卿正眼看他。一顆心才算回到了腔子裏。

  由於南芳是西洋使團中人，黃嘯卿身居朝中高職，不便私訪她們居住的驛館，也不便邀請她們入府，便遣潘森尋了城中最大的一處酒樓，包了一日，於偌大的一樓正庭中敞門設宴。

  潘森除了請了易蒼派代掌門華楊天，易芊兒，還請了龐得，謝雄。

  來時的路上，易芊兒有些勉強：“應是我們設宴向黃大人致謝，如何變成我們去他們設請的宴席了？”

  華楊天道：“原本確實是這道理。但潘大人特意說了，黃大人近段時間都格外繁忙，根本抽不出另外見我們的時間。但我想，這禮是一定要謝的。潘大人便想了這個機會，正好黃大人與他昔日同窗相聚，說是友人間的小聚，若是我們想感謝黃大人為重修本派所出的力，借這個機會便可，宴不宴席的不必在意，反正我們去時多帶些謝禮便是。”

  易芊兒聽了也覺得有道理。

  華楊天又接著道：“潘大人還說，此次席上還有龐大人與謝大人。都是朝中有份量的人物。你我皆是門派中人，平日裏哪有機會與此類人物相交，潘大人也是極熱心的，給你我打這個打交道的機會。師妹，你也知道如今時世不同往日，各個門派都不如往日之盛了。我也是在其位謀其職，若是與各位大人有了結交，他日裏本派也多些依傍。”

  易芊兒想，做掌門確實不容易，要想的事太繁雜了，要擔憂的事也太多了，不由地點頭道：“師兄說的對，席上我一定幫師兄與各位大人相交，一切以本門為先。”

  華楊天看著易芊兒，覺得這個小師妹與往日相比確實成長了不少，不禁欣慰而笑。

  兩人早早地到了宴席之地，向潘大人贈上謝禮。由他帶著去見黃嘯卿。

  黃嘯卿今日格外地俊郎，穿了身袖袍暗藍織金的散褶束腰袍裙，襯得身型修長，又肩寬體軒。門口雖有麵目嚴酷的士兵把守，仍時時有不同年齡段的女子往酒樓裏打量著，目光隨著黃嘯卿而動，等門口被堵得不像樣了，才被士兵們趕到稍遠處。

  易芊兒也看得晃了神，被師兄拉了拉，才抱拳行禮。又想起昨天黃嘯卿與那西洋女子的情型，臉色不禁淡了一些。

  此時，隻聽黃嘯卿道：“今日其實主客是弗朗機使者南芳小姐，諸位不介意我們用弗朗及的禮儀吧。”

  眾人還未明白，潘森首先笑道：“自然不介意。此舉更顯得我朝兼容並蓄之風範啊。黃大人英明。”言罷，邁步向前與黃嘯卿左右貼了貼麵頰。

  黃嘯卿快速地與他分開。瞄了眼易芊兒。

  之後，謝雄懵懵懂懂地依著潘森地樣子做了，再之後是別別扭扭的龐得，和興高采烈的南芳，與略顯拘謹的華楊天。

  最後是易芊兒。在師兄的注視下，易芊兒慢悠悠地向黃嘯卿邁了一步，黃嘯卿則迎上兩步，輕輕地扶著易芊兒的雙肩，溫柔地貼了貼她的粉頰，輕聲道：“這是西洋的見麵禮。”

  易芊兒小臉兒緋紅一片，心想，原來昨日南芳小姐與黃嘯卿那般，是這個緣由。可也就一恍惚之間，來之前在心裏反複告訴自己要與黃嘯卿保持距離的話，又重新想起來，暗恨自己自持力太差，趕忙退到師兄身後。

  見她這樣，黃嘯卿微皺了下眉頭。

  潘森見狀趕緊招呼眾人依次入座，開宴展席。

  黃嘯卿左手邊是南芳，右手邊是龐得、潘森、謝雄，華楊天依著南芳，他的下手是易芊兒，如此，黃嘯卿與易芊兒正好麵對麵而坐。

  易芊兒隻要稍稍抬頭，便對上黃嘯卿的目光。即使不用對眼，也能感受到黃嘯卿的注視，不可自製地心跳加快。便隻得低著頭，讓自己顯得更不起眼。暗暗有些責怪這個黃嘯卿，今天打扮得這麽招搖，還總盯著自己，讓自己也變得惹人注目起來。雖然此次重修易蒼派，他幫了大忙，可一想到上回的事，心裏總有些過不去。

  席上一輪寒暄下來，南芳輕亮的聲音響起：“嘯卿，我不僅為你帶了上品火朣，還帶了技藝高超的切功師傅。”言罷，擊了兩下手掌。自有人將東西獻上。

  隻見兩人抬著一個碩大的紅漆木長食盤，上麵呈著一條色澤紅潤的火朣。旁立一個身著青衣短袍的年青男子，上來立定，從容地向眾人行禮：“小人雅文仲，為各位大人獻醜了。”

  黃嘯卿奇道：“看此人容貌、聽其口音，應是我中原人士。也會西洋的分切火朣之技？況且擅長此技之人一般較年長，而此人還如此年青？”

  南芳嫣然一笑：“嘯卿，你果然在行！你回中原這麽久了，我還以為你會忘記一些事呢。”她頓了頓，右手自然地搭上黃嘯卿放於桌上的手臂，“不過，我既然要送禮於你，自然樣樣都得最好的。你安心享著便是。”她俏皮地一歪頭，示意雅文仲開始。

  黃嘯卿不動聲色地抽回手臂，望了眼易芊兒，不知道她看見沒有。

  那邊廂，雅文仲颯瀟地鋪開一卷布包，隻見那裏排列著由大到小不同的刀具，件件鋒刃閃著冷光，讓人望而生畏。但當它們到了雅文仲手裏，翻飛在他修長的手指間時，卻又變成另一幅精巧至極的模樣。火朣曲麵不同，粗細變化，雅文仲卻能變化著刀具與手勢力度，將火朣片成一片片薄得近乎透光、大小完全相同的粉嫩肉片。

  易芊兒還特意打量了每一片火朣肉，真針兒如同一個模子倒出來一樣一般大小。最出奇的是，每片肉間隔均勻地疊在盤中，相連的肉片紋路竟能前後相接，看上去猶如一幅粉色寫意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