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平原的官道上，一個商隊緩緩而行，商隊的領隊姓樊，是江浙沿海相當有名的一位徽商。

  徽商的起家，絕大多數靠著鹽利，可也有像樊家這樣行走天下的遊商！

  這些年，西北往來中原江南的線路越發火爆，樊家也起了心思，想要在這條線路上分一杯。

  特意花高價挖來了一位常年在河南、山西行商的老掌櫃。

  這掌櫃姓馬，老家是江南本地的，後來一直在山西當掌櫃，對於西北的情況極為了解。

  古代的馬車行進速度極慢，眾人閑的無聊，便一邊趕路一邊閑聊。

  其中一個商隊的夥計便笑道：“我說馬掌櫃的，你說這西北窮苦之地，風沙又那麽大，到處都是歹人土匪，怎麽還有人往那邊去啊！”

  馬掌櫃聞言翻了個白眼，笑道：“別聽那些個酸秀才瞎忽悠！你說的那是老黃曆了，如今的西北啊！比咱們江南還要繁華呢！”

  夥計不信道：“怎麽會呢！聽俺們村那陳秀才說，西北到處都是風沙，還有什麽魔鬼作亂，專門屠殺讀書人，還喜歡把小孩兒的皮拔下來套上機關，做成各種機關人！”

  他這話一出，不止是馬掌櫃，就連領隊的樊不易都樂了，他拍著年輕夥計的肩膀道：“我說鐵子，你以後，少跟那些個酸儒接觸，他們都有病，會傳染！”

  那個叫鐵子的夥計眨了眨眼睛，“怎麽會呢！俺們村那陳秀才，那可是十裏八鄉有名的文化人，就連地主家的娃都是跟著他啟蒙的！有時候他還會教俺認字，一個字抵一個月的工錢，可便宜了！”

  聽了鐵子的話，馬掌櫃跟樊不易相視苦笑。

  馬掌櫃也學著樊不易的樣子拍了拍鐵子的肩膀，“鐵子，你知道嗎？在三秦，也就是咱們所要去的西北，識字是免費的，不學都不行！那陳秀才說教你一個字抵一個月工錢，那是在騙你的！”

  鐵子不敢相信的看了看馬掌櫃，又看了看樊不易，得到確切答應後，頓時暴怒。

  “嘿，你個酸秀才，居然敢糊弄老子，老子這就找他算賬去！”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樊不易連忙道：“回來！要算帳也等回去再算！”

  他阻止了鐵子之後，忍不住對馬掌櫃歎道：“也難怪那些酸儒如此敵視西北，誰想到這短短幾年時間，這西北荒涼之地居然會有如此大轉變！想當年秦以一國之力傾覆六國政權，這法家與墨家功不可沒！”

  馬掌櫃點頭稱是！

  眾人正在感歎間，不明所以的鐵子卻來了一句，“掌櫃的，機關術是什麽？能吃嗎？”

  這話一出，眾人頓時大笑，原本有些沉悶的氣氛頓時消散一空。

  樊不易又道：“聽聞前些年吳王對於三秦的機關術大加讚賞，曾命人花重金買通三秦內的機關高手，並在大都建立了‘天工院’，隻是不知現在如何了！”

  馬掌櫃不屑地道：“還能如何？被人一把火燒了唄！”

  樊不易大驚，“啊！怎會如此！？”

  馬掌櫃嘲弄道：“我聽聞那位被買通的三秦機關高手，乃是墨子苑出來的正宗墨家子弟，墨家最是講求平等，遇見上官甚至秦王郝遂本人，也隻是拱手為禮，可是大都那是個什麽地方？隨便丟一塊磚頭，砸到的那個都比他官大，而且……”

  說到這裏時，他忽然壓低了聲音道：“你也不看看朝堂都是些什麽人！那些酸儒如何會讓一個墨者身居高位啊！”

  樊不易皺眉道：“可是，聽說吳王對於那人很是器重，而且那人還與工部大將焦玉相交，那幫文官應該不會亂來吧！”

  “亂來？哼！他們才不會亂來呢！畢竟……”

  馬掌櫃頗有感觸地道：“這個世界上殺人的方法太多了！”

  幾人就這樣，一邊閑聊一邊行進，轉眼間便到了山西地界，這裏已經屬於三秦的勢力範圍。

  行了沒多久，便見一條筆直大道橫亙於前。

  馬掌櫃看到這條大道頗有些感慨，“沒想到老夫兜兜轉轉又回來了！若不是我那一大家子都在江南，我還真想一輩子就在這三秦，再也不回去了！”

  聽到馬掌櫃的感歎，鐵子在旁邊不服的小聲道：“這三秦有什麽好！空氣幹燥不說，風沙還大，哪像我們江南，山好水好！”

  馬掌櫃笑道：“小子，你生在江南卻初到三秦，這三秦的好，你還未見識過呢！以後，你就明白了！”

  說話間，馬車上了大路，車速瞬間便快了不少。

  鐵子雖然嘴裏叫著江南好，可早已被三秦的景色所吸引了，一路之上大呼小叫，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沒見過世麵似的，一會叫道：“馬哥，你看看，那是什麽怪物？怎麽還會耕地啊！”

  “那是機關獸甲殼蟲四型，去年出產的！”

  “哦！這就是機關獸啊！也不像是用孩子皮造的嗎！？那是什麽？”

  “那是動力機車，速度雖然快，但隻能在這光滑的大道上行駛！”

  “那個呢！”

  “那是單人騎的狼型機關獸！”

  “哇！那隻好大啊！”

  “那是多人騎乘的獅型機關獸！”

  說到這裏時，那見那隻獅型機關獸快走了幾步，兩到商隊前麵。

  樊不易等人頓時緊張起來，卻見獅頭之上機關一開，從裏麵爬出了一個男人。

  “這位，要不要搭夥進城？隻要五兩銀子就好！”

  眾人頓時一臉懵逼，還是馬掌櫃的反應得快，他向樊不易解釋道：“在三秦，人人都在想辦法賺錢，一般都會選擇搭夥進城，所謂搭夥進城，就是讓機關獸拖著馬車前進，這樣速度會快很多！”

  樊不易這才了解的點了點頭，與那個男子攀談起來，最後兩人以二兩銀子成交。

  那男子苦笑道：“你們這些江南的人啊！就是會做生意，跟你們搭夥，真是半點油水都沒有！”

  樊不易笑道：“兄台何出此言，你這機關獸又不需要馬匹草料，這二兩銀子可是當於白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