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餐，時間還早，方圓就想著去看看哥哥，自從過了年，她和方華便再也沒有見過麵了，偶爾的一個電話也隻是寥寥數語罷了。

  馬建哲自是同意的，開車去了方華的公寓，可兩人怎麽沒想到，在門口碰到了同樣在等方華的顧穎。

  也不知道她等了多久，坐在牆角雙手抱膝，歪著頭放在膝蓋上，就這樣等著等著睡著了，發出淺淺的呼吸聲，她似乎做了什麽美夢似的，嘴角還勾著一抹甜甜的笑，在看腳邊放著保溫食盒，大概是來給方華送晚餐的吧。

  馬建哲和方圓互看一眼，眸色沉沉的。

  “小穎，小穎......”馬建哲上前蹲在顧穎身邊，溫柔的將睡夢中的她叫醒。

  顧穎掀了掀眼皮，麵前的人隻有一團白色的虛影，看的不是很真切，攥起了粉拳揉了眼，這才看清了麵前的男人是誰。

  “建哲哥？”顧穎那雙水靈靈的大眼中寫滿了不解：“你怎麽會在這。”

  這句話說完，才看見了馬建哲身後站著的方圓，她一如既往的疏冷，從不給與她半點的溫柔，顧穎看著，不自覺的垂下了眼眸。

  “陪圓圓來看看她哥哥，你呢，你怎麽睡在這？”此時馬建哲的眉眼盡是擔心，仔細的瞧著顧穎的麵容，問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顧穎心髒不好，身子弱，比起普通人少了不知多少倍的抵抗力，一旦生病，輕則打針吃藥，重則醫院常住。

  顧穎輕輕的搖搖頭。

  “真的沒有？”馬建哲早已將顧穎當做了自己的親妹妹，疼愛的程度不少於顧沐辰，不放心的再三確認著。

  顧穎眉眼溫和的笑了，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溫柔：“真的沒有，你放心吧建哲哥。”

  方圓一句話沒說，像個陌生人似的站在一旁旁觀，與她毫無幹係。

  馬建哲和顧穎又說了幾句話，他將顧穎扶起來：“方華不在家，你就先回去，怎麽在這等。”

  溫柔的話語裏不乏在責備！

  顧穎隻是垂眸笑笑，並沒有回答馬建哲。

  因為她不能告訴他，方華從來不會給她開門，隻能用等的方式才可以勉勉強強的見方華一麵，而方華去的那些地方，她是萬萬不能再去了，她答應過顧沐辰。

  這也是顧沐辰會同樣顧穎繼續追求方華的其一條件。

  見她不想說，馬建哲也沒有再問，而是轉頭看向方圓：“方華不在家，我們要回去嗎？”

  方圓看著顧穎，目光沉沉的，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麽，下一秒她從包裏掏出鑰匙，將公寓的門打開。

  “進來等吧！”

  燈一開，一室的光亮。

  方圓環顧四周，最後將目光定格在茶幾的煙灰缸上，裏麵雖然是幹幹淨淨的，但還是讓方圓產生了疑惑，哥哥不抽煙哪來的煙灰缸呢？

  馬建哲幫顧穎提起保溫盒，側著身子讓她先進了門。

  這是顧穎第一次，站在屋內而不是屋外，看著客廳的裝修風格，主調為米白色，簡約卻不簡單，能看得出房子的主人有著不俗的品味，而那些小擺件大多都是玩偶，每一個都噙著笑，讓人看了就心情大好。

  方華，一定是一個內心溫柔的男人！

  “坐啊，別站著！”馬建哲走進廚房，將保溫桶打開，騰出裏麵的食物放在微波爐內，等著什麽時候方華回來，加熱就可以吃了，隨後又將保溫桶洗好，擦拭幹淨，又倒了三杯茶水，簡單的忙碌之後，已經是二十分鍾以後了。

  客廳內的方圓和顧穎，麵對麵坐著，相對無言，空氣都漸漸的冷了下去，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兩個人都著什麽血海深仇呢！

  馬建哲無奈的歎氣，端著茶水放在桌上，擺在了二人的麵前，說道：“你們再聊什麽？”

  他知道他們什麽都沒有再聊，但還是這麽問，隻是用此方式來提醒她們倆，你們這樣做有點不禮貌。

  顧穎剛張嘴，隻聽方圓冷冷的說道：“我們並沒有聊天，也沒什麽好聊的。”

  禮貌這種東西，似乎在方圓這裏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顧穎臉色一白，咬著唇有點委屈，為什麽兩兄妹倆都不喜歡她呢，她有那麽的招人討厭嗎？

  “那多無聊啊。”馬建哲坐在方圓身邊，握住她的手心用力的捏了捏：“我們聊聊天吧，等著也是等著。”

  方圓的眼睛一闔，靠在了沙發背上，一點麵子都不給。

  他們似乎因為她而不愉快了，顧穎看著馬建哲，鼻子酸酸的，沒有出聲喊了一聲：建哲哥。

  馬建哲捏拳頭，在方圓的腦袋上假裝比了兩下，也是無聲的對著顧穎說道：她欠揍。

  顧穎勾了勾唇角笑了。

  三個人這麽一等，就是三個多小時，方華回到家時已經是臨近十二點了，身上的酒氣撲鼻。

  “哥，你喝酒了？”方圓蹙著眉頭，看著一身酒氣的方華，突然感到陌生。

  他們兄妹二人從小到大感情都極好，方圓不說百分之百的了解方華，大致的八九十也是沒有問題的，可是現在，她看著方華覺得好陌生，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厭煩煙酒的哥哥，還是嗜煙嗜酒了呢？

  “你怎麽來了。”方華沒有正麵的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當目光觸及到顧穎時，眉頭立即皺起起來，質問到：“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他大聲的斥責，不再是那副溫雅公子的模樣，有些......猙獰

  方圓這是第一次在哥哥的臉上看著這樣的表情。

  “我讓她進來的，怎麽了。”方圓起身，擋住了方華狠戾的視線：“哥，我剛剛再問你，你喝酒了？”

  方圓的態度強勢，勢必要得到一個答案。

  “喝了一點。”方華將脫掉的外套扔在沙發上，解開了襯衫最上麵的兩顆扣子，煩躁的說道：“很晚了，我累了，建哲你把他們送回去吧。”說著，就往房間裏走。

  方圓腳步跟上，將馬建哲和顧穎留在了客廳。

  “他們不會有什麽事吧。”

  兄妹二人的臉色都不好，像是下一秒就會打起來似的。

  “你想多了，他們才不會打起來呢。”馬建哲看似漫不經意的樣子，可餘光卻一直再往房間裏瞟。

  方圓跟著方華進到房間，一眼就看到了床頭櫃上的煙盒和打火機，這證明她剛剛的猜測是對的，方華不止開始酗酒了，並開始抽煙了。

  心頭猛的一怵，她怎麽也沒想到，栗暖的離開竟然給了方華這麽大的傷害，他看似平靜，實則卻是惡浪翻滾，這些日子他究竟是怎麽過的？

  那方華能做到如此，那顧沐辰呢，是不是也並沒有她和馬建哲想象中的那麽好。

  方華察覺到了方圓的目光所停留的地方，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將煙掃了進去。

  “圓圓，很晚了，明天還要上班呢，早點回去休息吧。”他的語氣溫柔了，表情也像從前那般的柔和。

  若不是方華身上那股濃重的酒氣，方圓會以為剛剛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

  “哥......”方圓想問些什麽，卻忽然不知道怎麽開口了，沉默了半響隻吐出來了一句：“栗暖一定不想看見你現在這個樣子。”

  方華的身子一怔，嘴角淒淒涼涼的笑了：“隻可惜，她現在什麽也看不到。”

  “哥......”

  “好了圓圓，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方華的聲音提高了幾分，眉頭不甚愉悅的微微擰著。

  “你最後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麽。”方圓的冷淡的言語中透著一絲警告。

  說完，方圓轉身要走，卻被方華叫住了：“圓圓，有件事我需要你幫幫我。”

  “什麽事。”

  “顧穎!”

  他直說了顧穎二字，方圓就足以猜到緣由，轉過頭看著方華，沉沉的說了句：“哥，顧穎是個好姑娘。”

  即使在不喜歡顧穎，但方圓得承認，顧穎是個好姑娘，雖然有點蠢。

  “我知道。”方華嘴角扯了扯：“可不愛就是不愛，又何必再給她無望的希望的呢！”

  方圓從臥房裏出來時，顧穎第一時間就起身了：“方圓姐，方華他沒事吧？”

  她急切的語氣看得出來是真的關心，又想起她孤零零一人坐在門口等方華的畫麵，這一刻方圓的心裏升出了不忍。

  “就是累了，已經睡下了。”方圓拿起包包對著馬建哲說道：“我們走吧，順便給顧穎也送回去。”

  一路上，方圓靜默不語，目光沉沉的看著前方，在思索該怎樣將對顧穎的傷害減到最低還能讓她放棄方華。

  從什麽時候開始，她方圓開始在乎別人的感受了呢，向來不是隨心所欲胡作非為嗎？

  好像是從愛上馬建哲開始，她懂得了真心愛一個人的感覺，有時會因為他的一句話開心一整天，有時又會煩躁一整天，喜怒哀樂似乎隻為了她，而剛剛的顧穎同樣給了方圓這樣的感受。

  方圓合了眼，腦袋靠在車門上想的有點痛。

  不知不覺中碧園到了。

  “謝謝你啊建哲哥，方圓姐，那我就先下車了。”顧穎說著，伸手去開車門。

  “顧穎，你等一下。”方圓驀的睜開眼睛，看著馬建哲說道：“你進屋去待會兒，我有話想對顧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