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這是，談得不順利。”

  顧沐辰剛一踏進病房，迎麵一個枕頭就飛了過來，要不是他靈敏，一定會被砸到頭。

  將枕頭重新放回病床，看著栗暖將腦袋瞥向另一邊還不忘對著他哼了一下，他就知道何止是不順利，恐怕栗暖要被氣的吐血了。

  “你懷孕呢，要注意情緒。”顧沐辰善意的提醒，迎來的又是她一擊怒瞪。

  算了，她不想說他就不問了，抱著筆記本重新回到了沙發上，忙起工作來，不過心裏卻在數著，一二三......

  三的數字剛剛數完，耳邊就響起了栗暖雷鳴般的怒吼聲。

  看，這個女人現在就是這麽沉不住氣、

  “顧沐辰，你還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會不清楚。”顧沐辰將筆記本放在沙發上，自己起身睨了她一眼，順帶從茶幾上拿了一個橘子，邊走便剝開，問道：“說什麽了，這麽大氣。”

  “不吃！”栗暖腦袋一瞥躲過顧沐辰遞來的橘子。

  不吃？

  那算了！

  顧沐辰也沒吃，將橘子放在一邊做栗暖身邊坐下來，溫柔的問道：“到底怎麽了？”

  “你不知道白果有多可惡，她竟然......”

  栗暖一字不差的跟顧沐辰說了，眼見他的臉陰沉的沒了一點陽光，她知道顧沐辰也生氣了。

  五個孩子之中，顧沐辰可謂是最疼愛白白的，她小時候嘴甜粘人，長大後聽話懂事，完全是按照顧沐辰預期那樣長大的，絲毫沒有辜負他對她的期待。

  而如今白果回來，不但要帶走他的乖女兒，還憑借著一張嘴肆意的傷害，這讓顧沐辰簡直不能忍。

  想起白白那張靈動的大眼此刻變得紅腫無神，一股子怒火由心而發，他想用惡毒的手段將白果趕走，可也知道，一旦這麽做了，也同樣的是把白白的心給傷了。

  ......

  車子碾過減速帶，緩緩的震動，白果睨了一眼始終保持沉默的白白，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卻略帶惆悵的說道：“栗暖這個年紀了懷孕生子挺危險的，這一次可謂是拋出命來也要生下這個孩子啊。”

  白白不懂其中的含義，也不想去想這句話的意思，隻是淡淡的恩了一聲，目光看向街景。

  “忽然想起當年我懷你的時候，孕吐反應很大，吃不好睡不好短短一周就掉了好幾斤的分量，就連可以減肥的時候都沒有達到過那樣的效果。後來情況好一點了，開始腿腫腳腫，脊椎壓迫的也難受，想著熬到卸貨的那一天就好了，結果疼哭爹喊娘的，那會兒真的就不想生了。”白果笑了笑，開始感歎：“不過一切都好，你順利的出生，健康的成長，所有的辛苦都沒有白費。”

  白白還是沉默，如啞巴如木頭不給她一點的反應，這讓白果有些惱怒，但還是沉著性子，繼續說道：“白白你知道嗎？我從不後悔生下你，隻是後悔缺席你的成長，本來是由我教會你說話走路，然而這一切假仇人之手，是我親手把你推向了栗暖，才使得你們感情如此牢固，也害得你如此痛苦。”

  “可是白白，媽媽求你能原諒我，我的無奈我的私心，我的一切的一切，可以嗎？”

  可以嗎？

  這句話白白在心裏問自己，得到的回答是從未恨過她。

  她的童年她的成長是一帆風順的，受萬千寵愛的，所以她不恨反而很感激，遇到栗暖和顧沐辰這樣好的爸媽，也曾在心底暗暗發誓，將來一定要好好的孝順他倆。

  可突然間什麽都變了，爸媽變仇人，對她的寵愛變成了愧疚，而她卻成為了爸媽的折磨，這讓她不知如何自處，似乎隻有離開才是唯一的出路吧！

  白白閉了閉眼睛，眼窩有一滴淚淺淺淡淡的滑落。

  白白在小區門口就停下了，和白果說了句再見就下了車。

  “白白......”白果搖下車窗，看著白白笑：“好好想想媽媽說的話，我等你電話！”

  白白看著白果眼裏隱忍的淚水，木訥的點點頭。

  她讓她好好想一想，卻沒有給足夠的時間，今天晚上白果就要知道答案，明天一早就要飛回墨爾本，說那邊出了點事情要回去解決，希望白白可以和她一起走。

  看了看腕表的時間，現在已經臨近中午，距離天黑不過幾個小時了。

  在這幾個小時裏，要她想明白一切，做一個決策，這對於白白來說既殘忍又無情，可偏偏麵對想哭卻不能哭的親媽媽媽，她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

  若是以前她可以理直氣壯，畢竟是白果先拋棄了她，可知道哪些所謂的‘真相’時，她萌生出的是對白果的心疼，這些年她一定很不好過吧！

  “白白......”

  白白腦袋裏胡亂的想著，就已經走到了小公園。

  小公園裏人不多，隻有零星幾個孩子在哪裏玩滑滑梯。

  軒軒坐在秋千上，對著她招手。

  白白垂著頭走過去，一語不發直接坐到了另一旁的秋千，雙手抓著兩邊的繩子，腳步向前然後往後一瞪，抬起了雙腳，蕩起秋千來。

  她神色無意，整個人卻是死氣沉沉的，這不由得讓軒軒的心揪了一下。

  “顧盼說的話沒有別的意思，別放在心上。”他解釋道。

  “顧盼......說的事實。”白白咬了下唇，嘴角勾了勾：“我本來就是媽媽的女兒，她也沒有說錯什麽。”

  軒軒的眉頭擰了一下，張張嘴想問些什麽但卻恍然間萌生出不敢的點頭。

  昨晚她問她離開他是否會想念她，那麽是不是就代表，她已經做好了要和親媽媽離開的準備了？

  一陣的寂靜，隻有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響，像一把戰鼓敲動著二人不安的心。

  好半響，白白抬頭，一雙紅腫的眼笑的彎彎的：“昨天問你的問題，你的回答是真心的嗎？”

  他都說了不會，可白白還是不死心，想在重新問一次。

  “所以，你是真的打算要離開了嗎？”軒軒沒有正麵回答，隻是冷冷的嗤笑了一聲：“血緣果然還是很重要的，即使小姨對你千好萬好，也不抵你親媽的一句話。”

  白白咬著唇，臉色頓時煞白，抓住繩子的手顫的晃了又晃，他什麽都不知道憑什麽這樣說他。

  “白白，你要走就便走吧，沒有人會攔住你追求新的生活。”

  軒軒說完就走掉了，沒給白白一句解釋的機會，他憑借著三言兩語，就定了白白的罪。

  白白以為自己會哭，可臉龐還是幹幹淨淨的，這兩天眼淚流進了吧！

  癡癡傻傻的在秋千上坐到天黑，她才起身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