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在美國呆上一周左右的方圓，在得知栗暖發生的事情後，連夜回了國，同行的還有馬建哲。

  二人在機場分別，一個像左找方華，一個向右找顧沐辰。

  方華習慣早睡早起，晨跑剛剛回來就遇到了正準備按門鈴的方圓。

  “哥，你去跑步了？”瞧著方華一身運動裝，即便是冬日額頭還冒著細汗，便知道了。

  “嗯，你連夜飛回來的？”

  拿出鑰匙開門，側著身子叫方圓先進去了，隻聽她問道：“栗暖呢？”

  “在屋裏睡著。”

  顯然聽到這個答案，方圓是詫異的，栗暖本身就有睡眠障礙，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怎麽可能還會睡得著呢。

  “我昨晚看她半夜還醒著，就在牛奶裏加了安眠藥，看著她喝了下去，這會兒還睡著呢。”方華解釋道。

  “難怪呢。”方圓喃喃的。

  將手上的包往沙發上一丟，隨後整個人都窩了進去，仰著頭對著方華撒嬌到：“哥，我餓了！”

  徹夜趕飛機，隻有飛機餐，可是別提多難吃了，她基本是動一動，此時已經是前胸貼後背了。

  方華做了三明治，又煮了牛奶，讓方圓簡單的吃一些，隨後開始準備中午的飯菜。

  從小的軍隊生活，讓獨立自主的他學燒了一手的好菜，而相比下的方圓，雖然不算糟糕，但和哥哥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歎息的搖搖頭，方圓的一個轉身正好對上了栗暖的眼眸。

  原本那雙已變得清澈透亮的眸子又重回了死氣沉沉。

  “來啦。”嗓音有些沙啞，像是哭過後的後遺症。

  栗暖對於方圓的出現一點也不感到驚訝，她想，發生的事情，方華也應該都跟她說過了才對，這樣也好，不用她多費口舌。

  許是睡得時間久，口幹舌燥的，栗暖抓起玻璃壺，仰頭就是一大口，有水漬順著嘴角流到喉嚨，打濕了領口的衣服。

  方圓看著，眉頭又是一緊，這樣的栗暖她不喜歡。

  栗暖醒來時已是臨近中午，方華的午餐基本上已經做好了，很豐盛，栗暖吃的也很多，多要讓方圓擰眉。

  “栗暖！”憋了好久的話，似乎憋不下去了，方圓開了口。

  “你想問什麽，直說吧！”

  栗暖站在沙發旁，一隻手搭在手背上，另一手搭在肚皮上打著圈，沒什麽別的意思，就是單純的吃撐了。許久，沒有這麽放肆的吃過東西了。

  “你和顧沐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方華哥不是都跟你說過了嗎？”此時的方華在廚房裏洗碗。

  “哥說顧沐辰沒失憶，這是不是真的？”

  栗暖點頭，輕笑出聲：“你說我們傻不傻，都被他騙了。”

  那笑容裏，滿滿的都是自嘲。

  “他為什麽要裝失憶。”凡是總會有個原因的。

  更何況方圓覺得，顧沐辰是真的愛栗暖，並非是表象那樣單純的懷揣著恨作為報複，若真的隻是恨，那會為了栗暖去擋槍，會不會太下血本了呢？

  誰知道，那子彈會打像哪，也許是心髒或者是腦袋也說不定呢，這種意外沒人可以預料。

  “他說他愛我！”栗暖如實回答。

  “你不信？”

  “你信嗎？”栗暖反問！

  方圓思索了一會，隨即點頭：“我信！”

  她一直都相信，所以才一次次的幫他，將栗暖推向她，然而直至現在，他再一次騙了栗暖，她還是相信。眼神能騙人，心永遠不會！

  顧沐辰的心，是朝向栗暖的，這一點她敢用生命擔保。

  栗暖看著方圓堅定的眼，像是在確定什麽，隨後又一次笑了，這次的笑容沒有自嘲，帶著不易察覺的甜。

  她說：“我也信！”

  這簡單的三個字，讓方圓的身子震了震，更加不理解她的想法了。

  而從廚房內走出來的方華也聽到了，腳步一頓停在了哪裏。

  “栗暖。你說，你也信？”方圓皺眉，雲裏霧裏的。

  栗暖點點頭，繞過茶幾伸手從方圓的包裏掏出了一支煙，點燃抽了起來。

  其實她是會的，隻是很討厭煙味兒，所以不抽而已，可是現在她不想喝酒，腦袋越是迷亂也會想到顧沐辰，令她不安令她心痛。而抽煙卻可以讓她更加清醒，更有利於她的思考和做決定。

  方圓靜靜的看著栗暖抽掉了多半顆煙，隻留下尾部的一點煙蒂。

  “顧沐辰為我當過槍，單憑這一點我就相信他是愛我的。”栗暖開了口，淡淡的勾著唇：“可是方圓，生活裏單單有愛是不夠的，還要有信任，還要有彼此的空間和自由。可這些統統都沒有，我可以不在乎，甚至可以繼續裝傻，可他不能以愛之名，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著傷害我的事情。

  上一次以為我不愛他，他騙婚，這一次以為我不愛他，他裝失憶，那一次呢？下一次以為我不愛他，還會做什麽？

  他是愛我的，可他的愛極盡癲狂，偏執自私，不但傷害他自己更在傷害我。

  所以算了吧，我們彼此放過不好嗎？”

  栗暖說道最後，聲音幾度哽咽。

  她是不舍的，可是怎麽辦，一旦傷害造成，便會在心裏劃下一道鴻溝，填平了也會成為有道疤痕，她無法視若無睹，表現的什麽都不在乎，最起碼現在的栗暖做不到。

  她要他的幹淨透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互相傷害。

  “可是栗暖，顧沐辰知道自己做錯了，你連個改正的機會都不給嗎？”殺人犯還會判死緩，那顧沐辰呢，都不如一個殺人犯嗎？

  “不是不想給，是害怕給！”栗暖快速的抹了一下眼角溢出的淚，吸了吸鼻子。

  “怕什麽，怕重蹈覆轍嗎？”方圓的聲音尖銳起來：“栗暖，你愛他，他愛你，現在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難道還會互相傷害嗎？”

  不是從前不明心意的時候，如今誤會解除，難道不該伸手擁抱嗎？

  她不能，真的不懂！

  “方圓，你別逼我了好不好，現在的我真的無法去敞開懷抱擁抱他，即使知道他愛我，我心裏還是隔著一條河，無法跨越。”

  愛一個人不應該是無私的嗎？

  為什麽顧沐辰的愛會是完全不同的。

  她接受不了，無法承受他的陰冷自私，一想到他曾經對自己的種種作為，就忍不住的一陣膽寒。

  她要的愛，不是這樣的。

  從前的顧沐辰，也不是這樣的！

  每個人都有一個期待，對愛情對愛人的模樣，當超出預期後不管多愛會轉身離開，哪怕鮮血淋漓也會毫不猶豫的轉身，當下的栗暖真的就是這個樣子的。

  後來，過了很久，栗暖才發現，他愛的一直是從前的顧沐辰，改變後的顧沐辰從心裏就是抵觸的！

  在後來，她愛上了現在的顧沐辰，才知道這時的自己，是多麽的矯情，浪費了多久的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