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暖上樓洗澡，時間很長，久到方圓覺得栗暖可能暈在裏麵，準備推門進去看看時，門先一步開了，她裹著浴巾，外露的肌膚破了皮，見了血，像是被搓的。

  方圓擰眉，剛張嘴，栗暖先說話了。

  “那天晚上在倉庫，我差點被那個男人強了，是那個女綁匪救了我。”

  她說的溫良的聲音透著淡漠，神情絲毫為改變，似乎這件事，在她心裏根本不值一提，可方圓知道，那成了一個結。

  本就厭惡別人的觸碰，如今顧沐辰昏迷著，更是在傷口上雪上加霜。

  她自以為是自己不幹淨了，顧沐辰才不願意醒來的。

  這個傻女人！

  方圓伸手，想安慰她。

  栗暖卻先一步走到了衣櫃，打開，看著自己的衣服跟他的衣服整齊的擺放在一起，心驀地刺痛了一下，拿自己衣服的時候指尖碰到了顧沐辰的外套，像是被燙了一下，迅速的收回握成了拳頭，壓在了心口上。

  沒來由的，眼淚再次掉了下來。

  最近，她真的很愛哭。

  方圓在身後看著，再一次體會到了這種無力和挫敗感！

  ……

  出了碧園，方圓接到了哥哥的電話，說他現在在機場，看了一眼栗暖，得到應允後轉向一打，往機場的方向去了。

  方華不是那種第一眼看到就覺得驚豔的類型，他長得柔美清秀，眉眼總是溫溫柔柔的，明明是鐵血漢子。

  因此得到了一個外號，叫蘭陵王，傳言蘭陵王因相貌柔美，所以每次上陣殺敵都會戴上猙獰的麵具，以嚇退敵人，他驍勇善戰，戰功赫赫，而方華也是這樣的存在。

  方圓到了機場時，車子還未停穩，便看見了站在停車場入口的方華。

  他黑色西褲白色襯衫，手上拉著黑色的行李箱，站在那像是被罰站軍姿，挺拔筆直。

  她噗嗤一下就笑了，搖搖頭，感歎一聲哥哥還是老樣子。

  “哥……”

  方圓搖下車窗，跟方華招手，栗暖也放下了車窗，對著方華笑。

  車子停穩，方華將行李箱塞進後備箱，坐到了後座上。

  “你們倆是本身是在一起，還是特意接我來的？”

  見到栗暖，方華比剛剛下飛機時心情還要好，整個人笑的溫良。

  “方圓，方華哥剛到一定很累，你先送他回去吧，把我放在路口，我打車過去就好。”栗暖沒回答，反而說了這麽一句話。

  “你要去哪？”方華察覺出了她的不對，立刻問道。

  “醫院！”

  “你怎麽了嗎，生病了還是哪裏不舒服？”

  方華坐在後座，隻能看到她的側臉，眉眼極冷，比兩年前離開時還要冷淡的很。

  他的眸子，閃了閃。

  “顧沐辰住院呢！”

  顧沐辰三個字，驚的方華忘記了表情管理，好在坐在後麵，一個兩個直視前方，沒有去看他錯愕的表情。

  良久之後，他才開口了，聲音低沉木訥了許多：“上次，你說你結婚了，是和顧沐辰嗎？”

  他私心想聽到的答案是否定的，可栗暖偏偏的點了點頭！

  心重重的跌了下去，啪嗒一聲，好像是心碎的聲音。

  在栗暖的堅持下，方圓還是在路口就將栗暖放下了，帶著方華先回了家。

  在路上，方華沉默了一會兒，便開口問出了所有的疑問。

  方圓不是不知道哥哥對栗暖的感情，她也曾私心的想要他們在一起，可偏偏，栗暖的一顆心滿滿的都是顧沐辰，哪怕離開的那三年，心裏想的，眼睛看的依舊是他。

  他們不可能的，方華心裏也清楚的很。

  為了讓哥哥更加死心，方圓一五一十的說了，那用生命照亮的愛情，你還能再插上一腳嗎？

  ……

  栗暖回到醫院後，看起來十分正常，沒有昨天一點發狂後的跡象。

  奕歡有些放心，又有些擔心，怕她又重新壓抑自己，也怕他們一離開後，栗暖又發起了瘋。

  而顯然，他們的擔憂是對的。

  奕歡和馬建哲假意離開，但門留了縫隙，兩個腦袋一上一下，側著耳朵傾聽裏麵的動靜。

  起初很正常，栗暖打水給顧沐辰擦臉，擦手，擦身，說一些天馬行空的話，偶爾還會給他講個小故事，後來，她就開始低低的笑，那笑聲如鬼魅，聽到耳朵裏滲的發慌。

  奕歡想進去，卻被馬建哲拉住，示意在等一等。

  再後來，裏麵沒了動靜，推門一看，栗暖用著一把上了鏽的小刀，在割顧沐辰的皮膚。

  刀子很鈍，她割了好幾下，才出了血，有些鐵鏽也盡到了傷口裏。

  嘴裏還喃喃的說著：“顧沐辰，你疼嗎？疼的話就睜開眼睛，打我罵我，怎麽都好。”

  “你別再睡了好麽，你已經睡了十二天了，你知道這十二天我是怎麽過得嗎？生…不如死！”

  她低低的笑，割了他的皮膚，再來割自己的皮膚：“你別說我心狠，我陪著你好不好？”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陪著你一起睡，一個人清醒真的是太難怪了，我快受不了了，嗯？”

  “栗暖，你瘋了？”

  還好刀子鈍，也還好他們來得快，顧沐辰隻有一道口子，不深很長，栗暖連割了兩道，有道紅印子，還沒有出血。

  許是太疼了，她的眉頭蹙的死死的，反觀顧沐辰，依舊麵容平靜。

  不是說，鈍刀子更疼嗎？

  他為什麽還是沒有反應呢？

  奕歡搶下刀子，雙眼充斥著血腥的紅，可對上栗暖那可憐兮兮的黑眸時，頓時暗了下來，隻聽她喃喃的問道：“奕歡，你說，我都這樣了，他怎麽還不醒呢？

  那個醫生是不是騙我的，其實他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不知道，所以我說什麽做什麽，他都沒有反應，是不是”

  “栗暖，我求你了別這樣好麽？”

  奕歡這個大男人，用著哀戚的聲音懇求著栗暖。

  她什麽都知道，偏偏要縱容自己的瘋，這讓她更加心疼。

  顧沐辰，你究竟要把栗暖折磨到什麽地步，才肯醒過來呢。

  接到馬建哲的電話時，方圓陪著方華剛剛收拾好行李，準備出門，得知栗暖又發了瘋，甚至還動了刀子，幾乎是飛的，到了醫院。

  栗暖被強製打了安定，沉沉的睡著，許是做了什麽美夢，她帶著淺淺的笑，連眉眼都彎了彎，這樣的栗暖，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