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鍾後，顧沐辰的電話響了，麗薩要求開擴音，他頓了一下，視線掃過那把舉起的槍，按了免提鍵。

  “說！”

  電話那頭傳來了徐洋的聲音：“老大，準備好了。”

  “直升機，人，還有錢就準備好了。”這句話顯然不是對徐洋說的，麗薩勾唇笑了笑。

  沒過多一會兒，外麵響起了嗡嗡聲，動靜很大，像是寂靜的夜中有台割草機在做業。

  “我答應你的，已經坐到了，你答應我的呢？”

  “我沒傻到，人還沒走，就把人質放了。”

  栗暖的迷藥勁兒還沒過，基本上是被阿力拖著走的，到了倉庫外，一連兩天沒有看到陽光的栗暖還有些不習慣，頓時眯了眯，過了很久，才睜開了眼。

  愣住了片刻。

  倉庫的正中央停著一架小型的直升飛機，兩側黑壓壓都是人，人手一支槍，稍有不慎，可能就會被亂槍打死。

  “老大，我在這…”機艙門上探出個腦袋，栗暖認得，是麗薩手下的人。

  他揮舞著手臂，露出一排大白牙，完全沒有任何的危機感。

  “錢呢？”

  “都在飛機上，我檢查過了，沒問題。”

  阿力在機艙門口，將栗暖交給了麗薩，一把精致的小手-槍幾乎沒有時間差的又抵在了她的太陽穴上，栗暖的脖子，被勒著。

  力氣有些大，她紅著臉，喘息的有些困難。

  阿力先上了飛機，沒兩分鍾，駕駛座上的飛行員被趕了下來，阿力坐在了駕駛座上。

  栗暖詫異，顧沐辰也眯了眯眸子，那個男人會駕駛飛機，這是他所沒有想到的。

  “顧總，人我先帶走了，等平安落地，我會放了她的。”麗薩說著就想把栗暖往飛機上帶。

  “不行！”

  顧沐辰眉眼一眯，伸手從徐洋的手上接過早已準備好的槍支，不疾不徐的指向了她的腦門：“要麽走，要麽死在這。”

  他緩緩的扣動扳機，周遭的人也跟著他的動作扣動扳機，令人驚恐。

  麗薩的臉色大變，將槍又重重了頂了頂，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想讓她死嗎？”

  “她死了，我要你們統統陪葬。”薄唇輕掀，吐出了令人恐懼的話語。

  忽而，麗薩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毫不掩飾的哈哈大笑，拿著槍的手都有些抖了。

  “你別笑了，容易走火。”栗暖聽著她笑，心裏發毛。

  “顧總，像我們這種刀尖舔血的人，你覺得會在乎今天死還是明天死嗎？”

  顧沐辰勾了勾唇，似有嘲諷的意味：“你是不怕死，你那幫兄弟也不怕死嗎？他們的家眷也不怕死嗎？”

  麗薩瞪大了眼睛：“你什麽意思？”

  “除了你的底細我不知道以為，其餘的三個祖宗八代我都查過了，誰的父母還活著，誰的妹妹是高位截癱，誰的妻子懷著八月的身孕，一清二楚，你覺得，我會放過他們嗎？”

  不但是麗薩，那三個男人，表情也是大變，頓時怒吼到：“有本事衝我來。”

  他的父母年邁經不得刺激，他的妹妹高位截癱，既需要錢也需要人照顧，他的妻子肚子新生命即將出生，他即將成為人父。

  可這一切是否破碎，真的僅僅在於他們的一念之間。

  顧沐辰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可誰要毀了他的東西，他必定也要毀了他的世界，離開這三年，他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雙倍奉還。

  身邊的警察，表情也是變了又變，這位顧總，這是要以暴製暴，知法犯法嗎？

  他的手上的槍又是哪來的？

  “放了栗暖，我讓你們走。”顧沐辰冷冷的盯著她：“別若不，那大家就一起死吧！”

  他口中的大家，指的不光是他們自己還有他們的家人。

  顧沐辰是在賭，賭他們心中最重要的東西，而賭注則是自己愛的女人。

  麗薩有些急了，怒喝道：“憑你的三言兩語，難道我就會相信嗎？”

  顧沐辰嗬了一聲，眼神看向徐洋。

  隻見徐洋點了點頭，撥通了一個號碼，兩聲後被接通，是一個聽起來年紀不大的女孩子，說話還有些稚氣未脫：“哥，是你嗎？”

  阿力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那是自己妹妹的聲音。

  為了不暴露身份，經常換著號碼給她打電話，一看到陌生號，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哥，是你嗎？

  “我是你哥的朋友。”

  “朋友？那…有事嗎？”

  “沒什麽特別的事情，你哥最近工作特別忙，讓我告訴你一聲別擔心。”

  “謝謝，那麻煩你也轉告我哥，讓他多注意身體，不用擔心我。”

  幾句簡單的交談，徐洋掛了電話，看著他們嗤笑。

  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他們顧家查不到的人。

  敢在太歲爺上動土，不知天高地厚！

  “我的耐心很有限，給你一分鍾的考慮時間。”顧沐辰看了一眼腕表，嘴角冷笑。

  “顧總，你真的要逼我是嗎？子彈可不長眼睛。”

  說完，麗薩在栗暖的腳邊開了一槍，嚇的她尖叫！

  顧沐辰的瞳孔收縮，但依舊冷冷的說：“還有四十秒！”

  沒有回旋的餘地，麗薩咬著唇，看向身後這幫兄弟，想想他們為什麽進入這行，每日不得安睡，沉了沉心思：“顧總，是不是我答應你，就會放我們走？”

  “時間到，你的考慮結束了。”

  顧沐辰再次舉起槍，眸色越發的陰鷙冷兀。

  他緩緩上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令人窒息的痛。

  “兄弟們，賭一把！”

  麗薩用力一踹，將栗暖扔了出去，艙門立刻被關上，停在那的直升機也發出嗡嗡的聲音後飛向天空。

  他們得救了…..

  “栗暖…”

  顧沐辰扔掉槍，大步流星的朝栗暖跑過去。

  一把將栗暖抱在懷裏，狠狠的擁抱著，仿佛要把她嵌入骨頭裏似得。

  失而複得…胸腔壓抑的情緒越發濃厚，翻滾的讓他想開口。

  “栗暖……”他想對她告白，訴說說不盡的情話。盡管這個地方不怎麽浪漫，可他等不下去了。

  許是剛剛哭的，許是剛剛受到驚嚇尖叫的，她一出聲，嗓子啞的不像話。

  “付麗…付麗還在倉庫！”忽而，抓住顧沐辰的手臂，大喊：：“她手上有槍……”

  話音剛落，正對著倉庫的顧沐辰突然將她推到在地，伴隨著他的動作，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道震耳欲聾的響聲。

  “砰----“

  開槍的不是別人，正是付麗本人，沒人知道她在，所有人見事情解決，撤退的撤退，打掃戰場的打掃戰場，根本未曾想過倉庫還藏著一個拿槍的女人。

  所有的空氣在這一刻似乎都靜止了，沒有吵鬧聲，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栗暖沒準備的跌在地上，責怪的話語還在嘴邊，抬頭時看見的是顧沐辰挺直的上身倒下去。胸口還有鮮血再流……

  “顧沐辰……”

  顧沐辰看著栗暖瞬間變紅的眸，近在咫尺的臉，伸了伸手，又重重的落了下去。

  原來，生死攸關時真的隻剩下本能了，他不想她出事，自己便去擋了。

  ……

  大概見倒下的人不是栗暖，付麗還想再開一槍，舉起手……

  砰……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可倒下的不是別的，正是付麗，她身子搖晃的站不穩，而後緩緩倒下……

  倒下的那幾分鍾，她的腦海中像是回放電影似得，重複著她的一生。

  記憶最清楚的是，是她帶著五歲的白果第一次來到栗家，她同白果一樣，對這個從未接觸過的世界每一個地方都感到好奇，甚至都覺得，鋪在地上的地毯都那麽格外的耀眼，她像個新奇的孩子，興奮的不能自控。

  可就在那天，她碰上了令她這輩子都恨難平的兩個女人！

  栗暖和她的媽媽。

  她們淡漠高高在上，看她的每一眼都像是鄙夷嘲笑。

  張怡算了，就連七歲的栗暖，也是如從。

  從那天開始，她就發誓，要將她們踩在腳下，要她們像一隻狗一樣匍匐在她的腳下。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栗暖總是有那麽好命，總有貴人在幫她，窮奇一生，賠上了性命，也沒能將她拉入地獄？

  為什麽？為什麽？

  直到死的那一刻，付麗也沒有想明白究竟是為什麽，那雙眼，怎麽也閉合不上。

  與此同時，天空中發生一聲響動，巨大的爆炸聲，驚動了這座原本安靜的城市。

  ……

  半個小時後，醫院！

  手術室的紅燈亮著，手術室內一番繁忙，手術室外卻是死寂的氛圍，空蕩蕩的令人焦灼。

  方圓一句話沒說，隻是坐在栗暖的身邊，一隻手搭在她的肩頭溫柔的輕拍著，視線同樣定格在緊閉的手術室的門上。

  忽而，栗暖開了口，嗓子啞的不像話：“你說，他會不會死。”

  她的身上的藥勁兒還沒過，可雙手雙腳卻微微的發顫著。

  恐懼，在她身上的每一個角落侵襲著。

  她不想在保持沉默，因為那樣會讓她更加的恐懼。

  “不會的，不會有事的。”

  栗暖低低的嗯了一聲，又忽而輕笑：“如果有事，那該怎麽辦。”

  “你說，他該多傻啊，用自己的身體去擋一個他恨的女人，為了什麽呢？為了讓我一輩子活在愧疚之中嗎？”

  “嗬…別傻了，我才不會呢，他要是死了，我才不會傷心難過，我會在他的墳頭蹦迪，嘲笑他的愚蠢，我會……”

  她的說著說著，眼淚便流了下來。

  方圓忍住沒哭，將她攬進了懷裏，緊緊的，像是要壓抑自己心中的恐懼似得。

  腦袋中想到的，是那部曾經讓她哭斷腸的韓劇《對不起我愛你》，結局時恩彩在武赫的墳墓前自殺了，她怕栗暖，變成現實中的恩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