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果然,他們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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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桃花 更新:2020-03-18 17:15 字數:8202
第12章 果然,他們都是一樣的。
蕭知自打出來後就坐在了椅子上,有些精疲力盡得喘著氣,從今早開始她就沒怎麽歇息,又是去給陸老夫人請安,又是照顧喜鵲,剛才又戰戰兢兢給陸重淵擦洗身體……耗了一日功夫,她現在這具弱不禁風的身體早就有些受不住了。
桌上擺著一套畫著江南煙雨的青花瓷官窯茶盞。
蕭知從中取出一隻倒了杯茶,茶水還冒著熱氣,她細細辨別了下,那裏頭漂浮著的茶葉應該是特品的君山銀針。
君山銀針本就稀有,更遑論是特品,一年也產不了幾兩。
她以前也隻有在宮裏皇伯父那邊才喝過。
陸重淵倒是奢侈。
不過想著他每日早膳都吃這麽多,蕭知倒也不覺得稀奇了,就這麽雙手捧著茶盞輕輕啜了一口,獨屬於君山銀針的悠揚香氣從唇齒之間輕輕碾過,最後滑入喉間。
裏頭還沒有傳來陸重淵的聲音。
蕭知索性就這麽坐在椅子上,細細打量起屋子裏的布置。
昨兒夜裏來的時候,屋子裏一盞燭火也沒點,今早又匆匆忙忙的,她倒是還沒有認真打量過陸重淵的住處,此時細細看著才發現陸重淵豈止是奢侈?比拳頭還要大的夜明珠隨意置放在多寶閣上,牆上掛著的字畫皆是出於大家之手。
即便是隨意擺放的花瓶也都是說得出門道的稀罕物。
蕭知見慣了好物,雖然覺得陸重淵的生活有些太過鋪展奢靡,但也不至於震驚。
這個男人本來行事就頗為張揚。
她記得有一年陸重淵班師回朝,皇伯父在宮中設宴款待他,那會她還沒有嫁給陸承策,跟著哥哥一道去赴宴,宴席上那個男人就穿著一身黑色錦衣坐在右首的位置被一眾人恭維,肆意張揚又威風凜凜。
那個時候。
誰都敬畏他。
年紀輕輕就當了五軍都督,手握十萬兵馬,誰見到他不得客客氣氣喊一聲"都督大人"?
可如今呢?
縱然他還有著五軍都督的頭銜,甚至因為受傷的緣故還被加賜了太傅一職,可這些虛名又有什麽用?現在的陸重淵拿不起銀槍、上不了戰馬,他隻能被困在這個四方天地,做什麽都得依靠別人。
這個驕傲的男人哪裏能夠受得住這樣的差別?
蕭知輕輕歎了口氣。
倒不知道是為英雄落寞,還是感同身受。
曾經的她也是那樣的肆意張揚啊,她的父親是永安王,母親是同大燕有"百年交好"盟約的鄰國長公主,哥哥是世子,宮裏那兩位最尊貴的人是她的皇伯父、皇伯母,就連曾經她那位"好夫君"也是赫赫有名的侯府世子。
從小到大,她走到哪都是被人捧著的。
可如今呢?
她什麽都沒有了。
父王母妃死了,哥哥還不知生死。
她不知道究竟是誰在害她的家人,隻知道從前對她百般疼愛的皇伯父親下聖旨賜死了永安王府上下一幹人等,而同她恩愛兩不疑的夫君更是這樁事件的劊子手。
她不明白。
為什麽皇伯父不細查就這樣定了罪,她的父王母妃難道不是他的家人嗎?為什麽他可以這麽狠心?
還有陸承策——
從前外頭的人說陸承策處事無情,她還不信。
可如今。
她卻不得不信。
那個同她青梅竹馬長大,對她千依百順的陸承策或許根本就是假的,要不然那個男人怎麽可以狠心成這樣?
蕭知想起那日他臉上的淡漠還有吐出來的那些話,情緒變得越來越激動。
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心髒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抓著,抓得她很疼很疼,抓得她都快喘不上氣了,她一隻手撐在桌子上,另一隻手就握著茶盞,此時茶盞因為她激動的情緒顫動起來,裏麵有不少茶水傾倒出來灑在桌上。
不管真相究竟是什麽?
她都會查出來,然後洗清父王母妃的冤屈!她會讓這些汙蔑她父母的世人都知道,她的父母沒有罪!
至於陸承策——
身後傳來輪椅的轉動聲。
蕭知像是突然驚醒似得,她匆忙把茶盞置在桌上,然後用帕子擦拭掉上麵的水跡。
等到起身回頭的時候,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之前那副激動的情緒了,隻有聲音好似還帶著些許顫音,"五爺。"
她掩飾得很好,卻瞞不過陸重淵的眼睛。
陸重淵能夠察覺到她先前的情緒很激動,他深邃又黑沉的目光輕輕瞥了蕭知一眼,卻什麽都沒說,隻是拉了拉一側的繩子。
繩子拉起的時候,底下墜著的鈴鐺也跟著響了起來。
蕭知先前就注意到屋子裏有不少繩子,她心裏大概也能猜到這些繩子是有什麽用途,便也沒問。
一刻鍾後。
趙嬤嬤領著人端了晚膳過來。
丫鬟們布置完晚膳就退下了,倒是趙嬤嬤留了一步,她的手裏握著一個包袱,客客氣氣得同蕭知說道:"夫人,這是先前正院裏送過來的,老奴先幫您放到裏間,等過幾日,老奴會讓人上門替您裁衣量體,再給您多做幾身衣裳。"
蕭知想起早間的事,遞了一眼過去。
看到就這麽一個包袱的時候,她的心裏是有些意外的,原身在侯府待了半年多,她記得陸老夫人給她的待遇同家裏幾個小姐是差不多的,怎麽才這麽一點東西?不過這個時候,她也沒做多想,朝人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謝,然後就坐在了陸重淵的對麵。
"夫人客氣了。"
趙嬤嬤笑著說了一句,便把東西送到了裏間,等出來的時候朝兩人福身一禮便退下了。
陸重淵早已經自顧自得用起了晚膳。
蕭知也握起了筷子。
桌子上的菜聞著香看著精致,入口更是美味,她早間沒吃多少,晚間倒是有胃口了,低著頭慢慢吃著,倒也難得吃了有兩碗。
等她放下碗筷的時候,發現陸重淵竟然還在吃。
不好離桌也不知道該同人說些什麽,便提了一嘴喜鵲的事,"五爺,我有個自幼跟著我的丫鬟,今兒個把她帶回五房了。"知道陸重淵不愛別人出現在他的麵前,忙又跟著一句,"原是該早些跟您說得,隻是事出緊急,她又急需大夫診治,我隻能先把人帶回來。"
說完。
她又補充道:"您放心,我平日不會讓她出現在您的麵前,絕不會吵到您的。"
陸重淵聽出她話裏的緊張和擔憂,好似生怕他發怒似得,握著筷子的手一頓,果然……這些人都是一樣的。
一樣的懼怕他。
他竟然還因為她剛才在水房裏說得那番話,亂了片刻的心。
想想就好笑。
他也就真得笑出來了。
譏嘲似的冷笑在屋中響起,陸重淵沒有抬頭,自顧自吃著飯,等到吃完的時候,他才冷冷瞥了蕭知一眼,嘴裏說著,"隨你。"
說完。
他也不等蕭知再說別的,推著輪椅就去了裏間。
蕭知眼睜睜看著他離開,心裏還有些想不明白,這好端端得,陸重淵怎麽又生氣了?可想想他原本就是這麽一個性子,倒也沒有太大的驚訝。斂了心思,又拉了一回那根繩子,沒過多久便有人過來收拾東西了。
等到她們收拾完。
蕭知去了一趟裏間,看著陸重淵坐在一處看著書,也就沒打擾他,從衣架上找到趙嬤嬤擺著的包袱就提著去了水房。
包袱沒多少東西,提著就很輕。
打開後也就看見幾身常服和寢衣,還有一些首飾都不算金貴,當初原身進來的時候,她可送過不少好東西,怎麽如今竟是一樣都沒瞧見?蕭知壓著心裏的疑惑,拿了一身衣裳,打算去水房洗漱。
可剛剛拿衣裳的時候,倒是在那衣服堆裏摸到了一塊玉佩。
取出來一看,那是一塊通體泛青的雙魚佩,背麵好似還有一個標記,隻是太過細微,她有些瞧不真切。
記憶中這塊玉佩好似一直被原身戴在脖子上,隻是她醒來後倒是沒瞧見,想來是原身昏迷的那幾日,哪個手腳不幹淨的丫鬟偷拿了,如今見她不似以前軟弱,生怕秋後算賬,這才又偷偷放了回來。
既然東西回來了,蕭知也就不想再算這個賬了。
不過——
她摸著手裏的玉佩,抿著唇沒說話,這塊玉佩絕非凡品,原身一個孤女怎麽會擁有這樣一塊稀罕的玉佩?
蕭知握著玉佩,仔細回想著腦海中的記憶。
可腦中的記憶太多太亂,她這一時之間也查不出什麽有用的消息,唯一可以知曉得是這塊玉佩從小就被原身戴在身上,一直被她好好得保存著,即便是洗澡都沒有摘下來過。
既然一時查不到有用的消息,她也就沒再多想。
何況她現在和原身的身體剛剛契合,想得多了,反而容易頭疼。
小心翼翼得把玉佩戴在脖子上,然後藏在衣服裏,那玉佩摸著涼,但是戴在身上的時候竟像是會生暖似得,剛才還有些微涼的身體此時竟然有些溫熱起來。
有些詫異得隔著衣襟摸著那塊玉佩。
她知道這世上有一種玉佩,戴在身上的時候會根據體溫散發涼暖,隻是這東西往常也隻是記載在一些古籍書冊裏,她未曾親眼見過,也就從竟沒當過真。
如今看來,這記載倒是真得。
可若是如此的話。
原身又怎麽會擁有這樣的玉佩呢?蕭知心裏的疑惑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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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殘疾大佬的衝喜新娘》宋家桃花 ^第11章^ 最新更新:2019-06-08 06:13:48 晉江文學城
蕭知端著一盆水站在寒風中。
這水是剛才離開的時候,趙嬤嬤親自遞給她的,也就是所謂給陸重淵洗澡用的水。
她以前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淪落到給別人擦洗身體,原本以為今早服侍陸重淵洗漱已經是她的極限了,沒想到這到了晚上,她還得給人擦身體。
擦洗身體的時候,陸重淵肯定是不會穿衣服的,要隻是上半身,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可下半身……
就算她閉著眼,也擔心會碰到什麽不該碰到的。
越想。
蕭知這端著水盆的手也就更為用力了。
原本以為能寄居在這具身體裏麵是她的幸運,可如今看來,等著她的磨難還有不少,這才一日就已經這麽多事了,以後還不知道會怎樣。
蕭知想到這,心裏不住是又歎了口氣。
她不知道在寒風中已經待了多久了,隻知道手裏這盆原本還算滾燙的熱水此時已經沒多少熱氣了,生怕這水待會涼了,縱使她心裏再不肯進去也隻能進去了。
咬著牙。
輕輕推開門。
相較外頭烏壓壓的天,屋子裏倒是算得燈火通明,四周都擺著燭火,用得還是外邦進貢過來的玻璃屏罩,即便這會因為門開著的緣故透進來外頭的寒風,可那些藏於玻璃屏罩後的燭火卻依舊紋絲不動。
隻是燭火不動。
坐在輪椅上的那個男人卻輕輕皺了皺眉。
他手裏握著一本翻看了一半的書,此時因為那冷風的緣故,書頁被吹得發出細碎的聲響,在這寂靜無聲的室內,縱使聲響再小也足以讓兩人聽清。
蕭知聽到聲響便立刻抬了頭朝陸重淵看去。
眼見他眉宇之間的不耐煩藏也藏不住,握著水盆的手便又收緊了些。
她抿了抿唇也沒說話,腳下的步子倒是快了些,等把水盆放在一旁就轉身合了身後的門,等到那風盡數被擋在屋外,這才看向陸重淵,輕輕喊了人一聲,"五爺。"
陸重淵看了她一眼也沒回應,隻是繼續低下頭翻看起手裏的書冊。
蕭知見他這般,一時也不想上前。
她就立在一邊,心裏倒是想繼續磨蹭下去,可她想磨,那水溫卻容不得她這樣繼續下去,咬了咬牙,就跟昨兒個差點以為自己要被陸重淵睡了一樣,她把所有的思緒都壓在心底,然後重新看向人說道:"五爺,我來服侍您洗澡。"
話音剛落。
陸重淵翻著書頁的手一頓,他掀了眼簾看向蕭知,見她一副神色坦然半點沒有委屈的模樣,突然揚起一抹似譏似嘲般的笑容。
這個女人自以為偽裝得很好,剛才卻在外頭站了足足有一刻鍾的時間,先前進來的時候,眉宇之間還有著掩不住得別扭和介懷……
想到早間在正院的時候,這個女人所說得那些話,陸重淵臉上的譏嘲味更濃,沒有多說,隻是用那雙黑沉沉的目光盯了她好一會。
既然這麽嫌棄他,現在又何必露出這樣一幅坦然的神色?
真是令人厭惡啊。
陸重淵修長的手指輕輕磨著手中的書,那略顯粗糲的書頁在他手指之間磨過的時候,讓他突然生出一種殺戮的情緒。
外界傳言陸家五爺陸重淵自從腿疾之後便開始嗜殺。
其實不是,他除了在戰場上殺過宵小賊子之外,平時還從未動過手。
不屑。
也沒這個必要。
可如今。
他卻是真得動了這個心思。
殺了這個偽善的女人,殺了這個令人厭惡的女人,殺了她——
"五爺?"
蕭知的聲音在屋中響起,她的臉色在燭火的照映下顯得有些蒼白,可語氣卻是鎮定的,不僅如此,就連她望著陸重淵的目光也是冷靜和坦然的。
她就這麽看著他,語氣溫和得說道:"再不去,水就要涼了。"
陸重淵看著她,不知道看了多久,心中那股嗜殺的情緒倒是漸漸消了下去,可心中的譏諷卻越來越濃,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女人能做到什麽地步,收回目光,隨手把手裏的書扔在桌子上,然後自顧自推著輪椅朝水房走去。
等人走後。
蕭知剛才緊繃著的身子終於得以放鬆了,她伸手捂在心口處,幾不可聞得鬆了一口氣。
這不是她第一次陸重淵用那樣黑壓壓的目光盯著,可她以前看到這樣的注視也隻是覺得緊張、害怕,卻不至於被嚇得後背都浸出一絲冷汗。
今日——
陸重淵是怎麽了?
她能感受到先前有那麽一瞬間,陸重淵是想殺了她的。
說不出是什麽原因。
隻是眼見陸重淵的身影越來越來,她也不敢停留得太久,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就端著水盆、打了簾子走了進去。等把水盆放在輪椅邊上的時候,她的心情又開始變得緊張起來,陸重淵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靠得這麽近,她都能夠感受到陸重淵散發出來的氣勢。
緊張,害怕。
可再緊張再害怕,她也隻能硬著頭皮上。
沒同人說話。
站起身,彎著腰打算去解陸重淵的腰帶。
水房裏頭不比外頭燭火通明,這樣雖然讓蕭知不至於那麽緊張,可同樣也加大了她的難度。
她彎腰解著陸重淵的腰帶。
這本來應該輕而易舉的動作,此時就好似跟她作對似得,怎麽解也解不開,鼻尖上的汗越來越多,小臉也燒得越來越熱,蕭知不想同陸重淵說,一來是知道這人喜怒無常,二來她本性也是個不服輸的。
咬著牙。
就像是在跟那根腰帶鬥氣似得。
最後倒是她贏了。
等到腰帶解開的那一刹那,蕭知鬆氣之餘竟然還有那麽一絲勝利的喜悅,她把手中的腰帶放在一側的架子上,然後就替人脫起了外衣和內衫。
可能是曆經了先前那麽一場大戰,又或許是屋子裏的燭火實在太過昏暗,她原本緊繃著的心弦此時倒是鬆懈了不少。
伸手絞幹了那方帕子,然後蹲在輪椅前替陸重淵擦拭起身體。
蕭知再膽大也還是個姑娘,哪裏敢仔細去看陸重淵的身體?可即便低著頭壓著眉眼,餘光卻還是能夠瞥見陸重淵上身的輪廓,寬肩窄腰,肌理分明的手臂,腰部那處硬邦邦得,湊近些還能聞到他身上有百濯香的味道。
不過要是細聞的話,就能聞到在這一股子百濯香的掩蓋下是清淡的藥香味。
恰好此時手裏的帕子拂過幾處地方,蕭知可以透過那薄如蟬翼的帕子感受到上頭的傷痕,那是常年征戰沙場留下來的傷痕。
先前對陸重淵的害怕和忌憚在這一瞬間突然少了許多。
這個男人即使再喜怒無常,再冷漠暴戾,可有一點卻是沒法否認的,要不是陸重淵這麽多年身處沙場,擊退了一批又一批的亂臣賊子,那麽他們大燕朝的百姓隻怕也沒法像如今活得這麽開心。
是這個男人——
護了大燕的山河和百姓的安康。
或許……
她不應該因為外頭的那些傳言用那些世俗的眼光去看待他?她應該對他好些,為了自己賴以生存的這個身份,也為了他的幾次襄助。
想到這。
蕭知剛才緊繃著的小臉突然變得有些柔和了,就連替人擦拭的動作也變得溫柔了許多。
水房裏靜悄悄的,誰也沒有說話,隻有蕭知絞帕子的時候會傳出一些水波的聲音。
陸重淵衣衫半解得坐在輪椅上,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隻是拿那烏壓壓的目光盯著蕭知,看著她側著頭小心翼翼得擦拭著他的身體,看著她在撫到那些傷口的時候,眼睫有輕微的抖動。
知道她是因為什麽緣故,陸重淵搭在兩側的手彎曲了一些。
惡心吧。
害怕吧。
是啊,怎麽可能不惡心不害怕呢?有時候他看著自己身上的這些傷口都覺得厭惡。
十年征戰,他用這具身體擊退了一批批宵小賊子,可他們是怎麽回報給他的?賜予他戰神名頭,卻在背地裏說他嗜血,說他暴戾,說他殺戮成性。
臉上露出譏嘲的笑,剛想伸手拂開她,耳邊卻突然聽到一聲極其細微的女聲,"疼嗎?"
剛剛伸出去的手懸在半空,陸重淵臉上的譏嘲微頓,低垂的雙目也跟著露出一絲怔忡他能聽到她話中的關切和心疼,唯獨沒有他所認知的畏懼和厭惡。
不等他張口。
蕭知便又說了一句,"您這些年為了大燕受了這麽多的傷,一定很辛苦吧。"她邊說邊抬了臉,那張猶如白玉般的小臉在這昏暗的室內就像是一盞指引迷路人的明燈,熠熠生輝、光彩奪目。
早間看到眼前這張朝氣如初旭的麵容時,他的腦海中隻有想把人狠狠撕碎的心情。
可此時——
他的心下微動。
那顆對他而言沉寂了太久的心在這樣的目光下竟然開始跳動起來,不是早間那一下兩下的跳動,此時的心跳持續了很久陸重淵就這麽低著頭看著蕭知,看著那張微抬的小臉上掛著關切和心疼。
喉嚨突然變得幹澀起來。
他想說些什麽,或者問些什麽,可最終卻還是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問,陸重淵收回手卻沒有鬆開,就這麽握著拳頭放在腿上,黑壓壓得目光倒是始終落在蕭知的身上,目光複雜得似是想從她的臉上窺探出其餘的情緒。
可無論他怎麽窺探,都沒法從她臉上窺探出除此之外其他的情緒。
屋子裏光線昏暗。
陸重淵六識好,看什麽都真切。
可蕭知不過一個普通人,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下,陸重淵選擇的又是背光的一處地方,她除了能夠感受到他落在身上的視線一直沒被收回,至於其他的,陸重淵在想什麽,臉上是個什麽神色。
她卻不知道。
沒了最初的心悸和膽怯,蕭知盡心盡責得替陸重淵擦拭完上半身又替人穿好外衣。
然後……
她抿著唇看向陸重淵的下半身。
不同上半身,在麵對下半身的時候,蕭知的內心還是有些猶豫的,可以她現在的處境好像也沒有什麽猶豫的資本,抿了抿唇,她還是伸出手打算去解人的褲帶,隻是手還沒碰到那處,她就被人抓住了胳膊。
就跟昨天晚上一樣。
陸重淵冰涼的手掌心緊箍著她的手腕。
蕭知此時還彎著腰,她隻要抬眼就能直視陸重淵,此時她就抬著一雙杏眼看著陸重淵,又長又翹的睫毛輕輕顫動著,聲音很細還帶著些疑惑,"怎麽了?"
陸重淵看著她跟小鹿一樣清澈的眼睛,抓著她的手腕,凝視了一瞬。
然後收回視線垂下眼,從她手裏握過帕子,神色淡淡得說了一句,"你出去吧。"
出去?
蕭知愣了愣,好似沒有聽清,那雙又長又翹的睫毛也跟著輕微抖動了好幾下,等到陸重淵從她手裏握過帕子,她才反應過來。
陸重淵這是打算自己擦身體?
可他的腿?
想說些什麽。
隻是想到陸重淵的性子也不敢多說,這個男人這麽要強,可能是不希望讓別人看到他受傷的雙腿,順從得"哦"了一聲,"那我在外頭等您"邊說邊起身,要出去的時候,又跟著一句,"您要是有事就喊我。"
可不管她說什麽,陸重淵都沒有回應,蕭知習慣了倒是也沒說什麽,打了簾子就出去了。
等到簾子落下的那一刹那。
陸重淵終於抬起了雙眼,此時簾子尚未靜止,他依稀能夠透過那一角布簾看到那個單薄的身影。
想到之前她說得那些話。
他目光複雜得看著她,薄唇也跟著輕輕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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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不是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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