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作者:
宋家桃花 更新:2021-08-24 15:25 字數:3344
陸承策?
蕭知一怔,他怎麽會在這?還有, 他現在是做什麽?!甩了甩手, 沒甩開,怕外頭的人察覺, 她也不敢高聲, 隻能壓著嗓音沉著臉,斥道:“陸承策, 你做什麽?!”
“給我放開!”
他是瘋了還是怎麽,竟然抓著她的手?他的禮教和修養呢?全部被狗吃了不成?!
可不管她怎麽說, 也不管她怎麽用力,陸承策就像是沒聽到似的,他隻是蒼白著一張臉看著桌上的那張紙, 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才把目光轉向她,握著那張紙, 仿佛不敢置信似的, 喃喃道:“你——”
他到底怎麽了?
蕭知皺了皺眉,等到目光落在那張紙上,看清上麵的字跡時, 她的神情先是一怔,緊跟著也變得慘白起來。
那張紙上的字跡不是簪花小楷,而是她以前慣常寫得行書!
甩手的動作停了下來, 蕭知呆坐在椅子上, 突然就沉默了下來, 還真是在陸重淵身邊待久了,連這些偽裝都忘記了。
她的字跡......
縱使旁人不識,但和她青梅竹馬長大,又有多年夫妻情意的陸承策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所以——
他現在這幅樣子是已經認出她的身份了嗎?
蕭知不知道自己現下是一副什麽樣的心情,最初醒來的時候,她心裏還是有陸承策的,她既期盼著陸承策能認出她,又不希望他認出她,後來,知道永安王府的真相,知道陸承策至今還對她念念不忘。
她倒是希望陸承策認出她。
認出她,然後看著她怎麽把他給予給她的那些痛苦,一點點,加倍地還給他。
可現在呢?
真的被他認出來,蕭知發現自己的內心除了一些茫然、一些錯愕,好像也沒有其他的了,她對他已經沒了以往的恨意。
自然,也就沒了那些愛。
他認出她也好,認不出也罷,都與她沒什麽關係了。
很輕的歎了口氣,她沒有用力去掙紮,隻是看著被他緊緊箍著的手腕,語氣平常得說道:“陸承策,放手吧。”
僅僅六個字,卻讓陸承策變了臉色,他沒有鬆開,反而握得更用力了一些,半低著頭,緊抿著唇,一瞬不瞬地看著蕭知,另一隻手握著那張紙,指腹輕顫地撫著那些字跡。
喉嚨仿佛被人摁住了一般,就連聲音都變得喑啞了,“你,到底是誰?”
他心中的確有個猜測。
可實在太過荒誕了,他不敢信,也不願信。
但人就是這樣,你越不願意相信的時候,那些記憶就會如潮水一般蜂擁而至,用事實說明,讓你不得不信。
首先是如意的態度,作為阿蘿的大丫鬟,自從阿蘿死後,她什麽地方都不肯去,隻肯留在陸家,後來卻自願到了蕭知的身邊,成了她的大丫鬟。
還有那次在佛堂。
他和崔妤出現,蕭知的言語和行為,實在有些令人不解,像是恨透了崔妤、恨透了他。
可明明——
他從前,從來沒有和她有過什麽接觸。
再是蕭知的性子,也和以前大有不同,他記憶裏的蕭知是個怯弱又靦腆的姑娘,而眼前的女人,她雖然長相溫柔,骨子裏卻有著一股子堅定和執拗。
端佑帝和他說“不知道為什麽,朕總能在榮安的身上看到寶安的影子”。
就連他麵對她的時候,也時常會晃神。
還有......
還有五叔腰間的那隻荷包,那隻與他相似至極,卻又精美至極的荷包。
回憶像一團扯不開的麻繩似的,湧在他的腦海裏,陸承策頭疼得厲害,心也悶得厲害,就連額頭都冒起了冷汗,可他就是不肯鬆開她的手,就這樣握著,啞著嗓音,繼續問道:“說,你,你到底是誰!”
蕭知聽到他隱含著痛苦的嘶啞聲,在心底又深深地歎了口氣,她抬頭,看著陸承策,剛想說話。
門卻在這個時候開了。
陸昌平走了進來。
他仿佛也沒想到會碰到這樣的狀況,有些詫異的止了步子,不過很快,在身後眾將士提起手中長劍和弓箭的時候,他笑著抬手讓他們放了下去,語氣溫和地說道:“好了,這是做什麽,沒得嚇到我的貴客。”
陸承策聽到這個聲音,也顧不得在這個時候質問蕭知,斂了心神站在她的身前,手扶在腰上的佩劍上,神情淡漠得直視著陸昌平。
另一隻握著蕭知的手卻還是沒有鬆開。
陸昌平看著他這幅樣子,笑笑,隨手撫了撫自己的袖子,然後低頭走了進去,“侄兒還真是厲害,那麽烈的藥,你竟然都能安然無恙的出現在這。”
雖說錦衣衛那群人不值得放在眼裏,但他知道陸承策的厲害。
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在和秦遂入宮之前,他就讓人先把錦衣衛的人都下了藥,又關押起來,倒是沒想到,這樣的情況下,陸承策竟然還能逃脫。
不過,他的目光落在陸承策和蕭知的手上,突然神情曖昧得笑了起來,“瞧瞧,我這是看到了什麽?我親愛的侄兒,如今是在覬覦自己的嬸娘嗎?”
這話一落。
蕭知就變了臉色,先前無人也就罷了。
如今陸昌平等人都在,若是這樣的話傳到外麵,她雖然從不在乎那些風言風語,卻不想讓陸重淵不高興......直接甩開陸承策的手,這回比先前都要來得用力。
陸承策正分神顧著陸昌平,一時不注意就被人甩開了,轉頭看去,隻看到蕭知臉上冷淡又厭惡的神情。
想到先前看到她和五叔在一起時的場景。
以往覺得沒有什麽,可如今想起,卻覺得心口悶得厲害,就像是被人拿著一把匕首,刺著心肺一般。
手懸在半空。
陸承策削薄的唇往下壓,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收回視線,轉向陸昌平,冷著臉,沉著嗓音說道:“別動她。”
陸昌平好笑道:“我自然不會動她,咱們的榮安郡主可還有大用處呢。”
“更何況——”
他抬眼,看著蕭知,笑道:“榮安郡主如此容貌,誰又舍得動她呢?”
這一番弦外之音,任誰會聽不出來?
陸承策臉色徹底冷了下去,長劍更是直接對準了陸昌平,他的速度太快,根本沒有人反應過來,就連陸昌平也愣了下......可他心性本就不同常人,若不然也不會在陸老夫人和秦遂手上忍耐多年。
即便如今被人用長劍劃破了喉嚨。
他也能夠麵不改色得笑著,甚至還能在身後將士要進來的時候,笑攔一把,“急什麽,咱們的陸指揮可不敢動我。”
陸昌平一麵說著話,一麵把手放在長劍上,仿佛根本沒有看到他臉上的神情一般,一邊把他的長劍往旁邊移開,一邊依舊如沐春風般的笑道:“畢竟,榮安郡主還在我的手裏呢,好侄兒,你說是不是?”
陸承策神色一頓。
手上的劍果然就不敢再往陸昌平那邊入上分寸,就連陸昌平揮手讓人從他手上拿過佩劍時,他也......沒有掙紮。
陸昌平從他手上拿過那張已經皺了的紙,讓人把陸承策帶到偏殿,而後便坐在一旁,看著信上麵的內容,點了點頭,滿意道:“榮安郡主倒是爽快。”仿佛誇讚一般,說完又看著蕭知,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不僅爽快,也勾人。”
“我倒是沒想到,我這個傻侄兒竟然都會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他說這話的時候,手放在下巴處,上下把人打量一番,又笑道:“的確是有這個資本。”
蕭知從來沒有這樣厭惡過一個人,縱使對端佑帝和陸承策,她也隻是恨,還沒有像如今這樣,生出過厭惡之心,她冷著一張俏臉看著陸昌平,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吐出幾個字,“陸大人可知道一句話?”
陸昌平:“什麽?”
“聰明反被聰明誤......”蕭知看著陸昌平,一字一句地說道,眼見他神色微動,譏嘲道:“你就那麽篤定事情一定會如你所願?”
陸昌平的確因為蕭知的話,神色有一瞬變動。
不過很快,他又恢複如常,挑眉笑道:“你如今在我的手裏,以我對我那位五弟的了解,必定是不會放任你不管的。”
他說著說著還十分有閑情雅致地倒起了茶,一盞分到蕭知麵前,一盞給予自己:“等他帶兵壓皇城,自然是一切都會如我所願。”
話說到這。
他喊了個將士進來,把信交給他,讓人快馬加鞭送出去,等人要走得時候又喊住了,“秦國公在何處。”
“應該......”
將士猶豫道:“還在朝政處。”
陸昌平皺了皺眉,揮手讓人下去,等人離開才掀開薄唇譏嘲道:“真是個蠢貨。”
蕭知見他這般,手握著茶盞,沒喝,嘴裏倒是說了一句,“看來陸大人所求並非那麽簡單。”
此時四下無人。
陸昌平並不介意讓蕭知知道自己的野心,他看著人笑道:“秦遂昏庸不堪,有什麽能力可以代管朝政?等陛下和太子去世後,秦國公也會因為不敵逆賊而受傷。”
“能坐在那個位置上的,隻有我。”
仿佛已經看到自己成了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陸昌平的臉上難得浮現出一抹少見的意動,不過很快,他又恢複如常了,再次看向蕭知的時候,他說道:“等事情結束,你就跟了我,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蕭知冷峭的小臉變得越來越冰寒。
不等她說話,外頭就傳來一道聲音,“哦,你要她跟誰?”
話音剛落。
陸重淵在出現門外,他一身墨色披風,噙著似是而非的笑,正看著陸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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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