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作者:
宋家桃花 更新:2021-08-24 15:25 字數:4096
蕭知和端佑帝被陸昌平好生“請”了出去。
過去的這一路,宮人都已被製服, 就連原本那些禁衛軍、甚至於端佑帝的那些暗衛也都消失得不見蹤影, 原本應該隔幾步就能看到人的皇宮,這會竟像是空了似的......蕭知和李德安攙扶著端佑帝, 跟著陸昌平的步子往前走。
不同李德安和端佑帝的驚怒, 蕭知的神情還算平穩。
當然,她一直都低著頭, 沒人能夠看到她臉上的表情,隻當她是嚇壞了。
就連端佑帝也是這樣想的, 他驚怒之餘,還念著她,老邁的手握著她的手, 壓著嗓音, 沉聲道:“是朕連累了你。”
要不是他這身子骨,榮安也不會進宮。
“過會你就跟在朕身邊, 朕就不信, 他們還真能殺了朕不成。”
蕭知聽到這番話,若說不感動是假的,不過她對端佑帝的情感太複雜, 以至於即便此時心下感動,嘴裏也說不出一個字。
陸昌平聽到身後的話,回過頭, 輕輕笑了下, “陛下待榮安郡主倒是真好, 若不知道的......”他眼尾上挑,把兩人打量一番,尾音拖長般的一笑,神色曖昧。
沒說多餘的話。
看著幾人驚怒的臉,也隻是好聲好氣的,笑道:“不過陛下關心郡主,倒不如關心關心自己。”
“畢竟——”他薄唇微啟,“您如今才是這裏最沒用的那個人。”
端佑帝這一生何曾聽到過這樣的話?臉一沉,怒斥道:“放肆!”可他連綿床榻的日子太久了,這一怒,雖有幾分聲勢,卻也挨不住身子骨,急咳起來。
他本來身體就不好。
這會被人一氣,更是咳得停不下來。
“陛下!”李德安扶著端佑帝,一麵撫著他的後背,一麵著急勸道:“您消消氣,別同這樣的小人置氣。”
蕭知看了一眼端佑帝,見他青白的麵皮漲紅,眼神也冷了下去。
她雖然對端佑帝的感情複雜。
但端佑帝再如何,也不是陸昌平這樣的人可以譏嘲的,轉頭,看向陸昌平,紅唇微抿,神色發冷,“你的主子就是這樣吩咐你做事的?”
“還是陸大人膽子大的連自己的主子都不知道顧忌了?”
陸昌平神色詫異的看了一眼蕭知,他倒是沒想到,事情走到這一步,這個丫頭竟然還能夠這麽坦然,怪不得他那個五弟把她當個寶,的確是有幾分其他女子沒有的膽量和見地。
上下打量人一眼。
或者事成之後,他可以向秦遂討要她回去。
這樣烈性的女子,肯定很有意思,尤其這人還是陸重淵的心上人,就更有意思了。
蕭知不喜歡陸昌平的眼神,就跟一條陰冷的蛇一樣,讓人頭皮發麻。
她臉色愈冷,剛想說話,男人卻已經轉開目光,笑著開口了,“是微臣的錯,陛下、郡主,請隨臣過去吧。”
他態度恭謙。
甚至十分有禮的彎了下腰。
說完。
陸昌平率先轉身,繼續往前走去,他自然不怕秦遂,不過現在這樣的情況,秦遂還有用......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讓秦遂對他起疑。
蕭知看著陸昌平的身影,那雙柳葉眉皺得越來越深。
她知道秦遂身邊有個謀士,一直在為秦遂出謀劃策,前段日子,陸重淵也沒少派人去找,但這個謀士的身份卻一直查不到......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會是陸昌平。
陸家那個軟弱無用,成天被李氏拿著手指著鼻尖罵的陸四爺。
他們最終停在了未央宮前,秦湘的宮殿。
殿門前禁軍羅列,眼見陸昌平過來倒是齊齊拱手一禮,而後推開門,請他們進去。
端佑帝看著這幅陣仗,臉色變得越發難看起來,他抿著唇,沒有說話,步子倒是跟著邁了進去。
還未走到裏頭,就聽到一陣尖銳的女聲,“父親,您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您知不知道,您這是謀反!您置我,置姑姑,置太子,置秦家其餘人於何地?!”
是秦嘉的聲音。
端佑帝先前來的一路還在想,陸昌平背後的主人會是誰。
走到殿門前,看到禁軍的時候,他的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猜測,但真的看到這幅陣仗,還是沉下了臉,他鬆開兩人的攙扶,脊背挺直的站在殿中,看著秦遂的背影,沉聲道:“秦遂,果然是你。”
顧珒看到端佑帝出現,忙迎了過來:“父皇!”
他雖然不喜父皇行事,但從小到大的濡沫之情不是假的,想到父皇重病下還被人以這樣的手段請過來,向來溫和的麵容在此時也冷了下去,他扶著端佑帝,目光如一把銳利的刀子刺向秦遂。
聲沉,“舅舅,你太過分了!”
就連和端佑帝已經離心的秦湘,看到端佑帝這樣出現的時候,臉色也有些難看,她想過來,最終卻還是留在了原地,質問秦遂,“哥,你把我們都困在這,到底要做什麽?!”
“難不成......”
她神色變冷,咬牙說道:“你真想謀反不成?”
秦遂被幾人質問了半個時辰,早就頭皮發麻了,這幾人都是他的血親,縱然已經想好謀反,但他內心這道坎終究是過不去的......尤其,這其中還有他最為疼愛的女兒。
臉色訕訕的轉過頭。
他沒有理會端佑帝的質問,徑直看著陸昌平問道:“東西找到沒?”
陸昌平點頭。
他抬手,身後禁軍恭順的把先前從帝宮翻到的玉璽和聖旨奉了上來。
看到這兩樣東西的時候,秦湘等人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起來,秦嘉更是直接走上前,拉著秦遂的胳膊,不敢置信地開口:“父親,你!”
“嘉嘉,乖乖站到一邊,別傷到你腹中的孩兒。”
秦遂揮揮手,立馬有兩個宮人扶著秦嘉坐到一旁鋪著鵝毛羽墊的椅子上。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看到那枚傳國玉璽的時候,縱然先前還有躊躇、有猶疑,可真的當他的手覆上去的瞬間,那些情緒便都消失了。
是啊。
憑什麽他不能當天子?
當了這麽多年的臣子,他也想坐坐那把龍椅,體驗下萬人之上的感覺!
臉上的笑容越擴越散,他的手撐在那枚玉璽上,甚至已經看到自己坐在那把龍椅上的情形了。
陸昌平一直恭順的侯在一側,餘光瞥見秦遂臉上抑製不住的笑,臉上雖是掛著謙卑的笑,心下卻忍不住發出一聲譏笑,這個莽夫,還真是沉不住氣啊......他走上前,弓著腰,溫聲道:“國公爺,您該讓陛下擬聖旨了。”
“對對對。”
秦遂勉強斂了臉上的笑,看了一眼端佑帝,原本想直接讓人寫的,可多年來的君臣關係,讓他有些不敢直視端佑帝的眼睛。
最終還是交給了陸昌平,輕咳道:“你把人帶過去,讓他寫。”
“是。”陸昌平笑著接過,然後麵向端佑帝,“陛下,是您自己過去,還是微臣讓人扶您過去?”
“放肆!”
顧珒看著人,斥道:“你是什麽東西,竟然敢這樣跟父皇說話?”又看向秦遂,臉色難看的說道:“舅舅,你到底要做什麽?你是外姓,就算我跟父皇不在了,難不成你以為百官會擁戴你不成?”
陸昌平笑道:“殿下忘了,太子妃已經懷有身孕。”
顧珒一愣,秦嘉懷有身孕,他自然知道,但是......
仿佛看出他的疑惑,陸昌平緊跟著又是一句,“您放心,太子妃懷得肯定是個男孩。”
“你......”
“你們!”
這一番話,在場眾人,誰會聽不明白?不管是端佑帝也好,還是其餘人,就連蕭知,看向秦遂和陸昌平的眼神都帶了一些不敢置信,秦嘉更是在那邊慘白了臉,尖聲叫道:“父親,你!”
秦遂被他們盯得心煩,隻想拿到聖旨就直接離開,聞言,忙訓斥陸昌平,“還不快帶人過去?!”
“是。”
陸昌平笑了下,不顧顧珒等人的阻攔,直接把端佑帝帶到了一旁,他親自磨墨,看著神色難看的端佑帝勸道:“陛下也不必再做無用功了,您還是乖乖寫吧,省得受皮肉之苦。”
“何況——”
他神色溫和,“就算您不寫,微臣也是能想其他法子的。”
端佑帝沉著臉,盯了他許久,他像是強壓著怒氣,因為不甘,臉色都漲紅了。
陸昌平卻恍若未見,隻是看著他微顫的肩膀,抿唇笑道:“您想通了就好,那這樣,微臣說,您寫......”
殿中靜悄悄的,隻有陸昌平磨墨的聲音。
蕭知站了半響,終於開口了,“陸大人,我想知道,你們謀反,是打算置陛下與太子於何地?”
陸昌平不知是覺得蕭知有意思,還是覺得在這兒幹站著磨墨有些無趣,聞言,倒是笑著朝人看了一眼,還真是回答了她的話,“陛下和太子自然是被逆賊所殺。”
蕭知問道:“逆賊是誰?”
“自然是......”陸昌平看著她,頓了頓,又笑道:“顧辭和陸重淵。”
他徐徐回道:“陸重淵勾結顧辭,殺害陛下與太子,被秦國公刺破後斬殺,大燕無君主,好在太子妃已有身孕,便由秦國公暫管朝政。”
陸昌平這番話說完,殿中眾人全都變了臉色,唯有蕭知神色如常,撫掌笑道:“還真是好算計啊。”
陡然間被一群人盯著看,還是自己的至親血肉。
秦遂還是有些難堪,他不敢去看他們,隻能訓斥陸昌平,“你同她廢什麽話,還不快把聖旨擬好!”
“是。”
......
等到端佑帝擬完聖旨。
陸昌平蓋了玉璽,而後輕輕吹幹上麵未幹的墨汁,遞給秦遂。
秦遂接到聖旨,再也抑製不住臉上的笑容,連說三個“好”字,他不想在這兒待下去,便道:“我去外頭看看。”說完,便轉身往外,似是想到什麽,又留下一句,“先不要動他們。”
陸昌平自然笑著應“是”。
等他們走後,陸昌平也未理會端佑帝等人,麵向蕭知,笑道:“榮安郡主,請吧,您得去別的地方。”
端佑帝一聽這話就急了,撐著桌案起身,“你們要對她做什麽?!”
“陛下——”
陸昌平似是有些無奈,“您的發妻和兒子都還在呢,您還是多顧著些自己和他們吧。”他搖搖頭,仿佛很不可理喻的樣子,麵對蕭知的時候又彎了些腰肢,伸手引人,“請吧。”
蕭知倒是十分坦然,朝端佑帝等人點了點頭,就轉身往外走去。
她被人請到了離未央宮不遠的一處宮殿,陸昌平待她倒是寬厚,也不讓人為難她,就讓她待在裏麵,留下筆墨紙硯,讓她親筆寫一封書信給陸重淵。
陸昌平站在一旁,看著她笑,“東西都給你備好了,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該寫什麽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蕭知坐在圈椅上。
也沒說話,就抬著一雙沒什麽情緒的眼,望著他,半響之後才道:“陸大人就這般篤定,自己一定會贏?”
陸昌平一愣,轉而又笑了,“怎麽,難不成到了這幅局麵,郡主還以為陸重淵能護住你不成?”笑了笑,他往外走,聲音轉冷,十分有氣勢,“看守好裏麵的人,有什麽事就來向我稟報。”
“是!”
門被合上。
蕭知神色淡淡,這位陸四爺還真是會隱藏,不過,她不擔心......
她挽起袖子,慢慢磨起了墨,而後拿著狼毫蘸了墨汁,開始在陸昌平準備的紙上寫起了字......就在她寫完,要擱筆的時候,手突然被人攥住了。
怎麽會有人?
蕭知一怔,抬頭看去,就瞧見陸承策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身旁,他握著她的手,臉色蒼白地盯著紙上的字跡,繼而,目光轉向她,喃喃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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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
徹底掉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