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作者:宋家桃花      更新:2021-08-24 15:24      字數:6589
  蕭知總感覺陸重淵這些日子有什麽不對勁。

  但到底哪裏不對勁呢, 她其實又說不上來, 隻是偶爾眼神相會的時候, 她能從他的眼中看到一抹複雜的情緒。

  難不成他知道什麽了?蕭知心中猜想著。

  想了想。

  她又覺得不大可能。

  且不說死而複生是怎樣詭秘的事,一般人怎麽可能會想到這一層?更何況, 若是陸重淵真的知道了什麽,又怎麽可能還會對她這麽好?

  恐怕就算不讓人拿下她,也會離她遠遠地。

  或許是因為治了那個久, 他那個腿還是沒有好的跡象吧, 這段日子的情緒才會這麽反複吧......

  想到這。

  蕭知心裏又不禁歎了口氣,原本以為找到師父,由他替陸重淵診治, 他的傷肯定很快就會好了,哪裏想到都過去這麽久了, 他還是沒有好起來的跡象。

  不過還好。

  這陣子師父已經在想其他法子了,等成功了, 陸重淵也就能夠站起來了。

  看了眼不遠處的書房。

  蕭知唯恐陸重淵窺出她臉上的情緒, 忙收起這些心思,重新換了一個喜悅的心情,往書房走去。

  陸重淵已經施完針了, 這會慶俞陪他待在書房裏頭。

  蕭知過去的時候,主仆兩人和以前沒什麽差別, 一個安安靜靜地侯在一旁, 一個坐在輪椅上, 她小心翼翼地走著, 生怕步伐大些,那碗由白瓷湯碗裏的藥就會灑出來。

  書房的門敞開著。

  她能夠看到陸重淵正麵對著西邊那扇軒窗坐著,他的手裏握著一本書,不過看他的樣子並不像在看書,反正以她的角度看過去,那本書被陸重淵放在膝蓋上,而陸重淵端坐著身子,抬著頭,像是再開窗外的風景。

  “夫人。”

  慶俞見她過來,忙恭聲喊了一聲。

  蕭知同他笑了下,然後看著身形微動、側頭看過來的陸重淵,又朝他露了個燦爛的笑,“五爺,該喝藥了。”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朝人走過去。

  那紅木托盤上的湯藥經過這一路,已經沒那麽滾燙了。

  不過她還是試探了下溫度,覺得尚可,這才遞給陸重淵,“可以喝了。”

  陸重淵平日最怕苦,可看著蕭知那張燦爛奪目的笑臉卻連一絲猶豫都沒有,想也沒想接過來就喝了,隻是喝完之後,免不得還是皺了一回眉,就連那泛著苦澀的嘴角也被他緊抿了起來。

  蕭知早就知道他怕苦。

  等他喝完之後就忙遞了一顆果糖過去,臉上洋溢著璀璨的笑,聲音也很柔,“呐,糖。”

  就跟哄小孩似的。

  而此時被她哄著的“假小孩”卻沒有像以前那樣,立刻接過她手中的糖,他修長的指尖還停留在嘴角邊,動作微頓,薄唇微抿,那雙漆黑又幽深的丹鳳目微微下垂,一錯不錯地看著她手心裏的那顆糖。

  最後。

  目光微抬,落在糖主人的身上。

  他麵前的女孩子眉眼很好看,這會呈現出月牙般的弧度,臉上的笑也很燦爛,比外頭的太陽還要來得奪目,她整個人就跟一道光似的,即便置身在黑暗裏,也可以輕易地擊碎所有的黑暗。

  看著這樣的蕭知,陸重淵還是忍不住心生妒忌。

  在他不知道的那些歲月裏,她是不是也曾這樣對待過陸承策?她也會同他綻放出明媚的笑意,也會在他覺得藥苦的時候,貼心的送上一顆糖,然後用溫柔的嗓音同他說“吃了糖就不會覺得苦了”。

  不。

  他們曾是那樣親密的關係。

  她曾那樣喜歡他。

  他們相處的時候肯定比現在還要好上千倍萬倍。

  停留在嘴角邊上的手指微微蜷曲,最終被他攥在手心裏,陸重淵已經很久不知道嫉妒是什麽了,幼時的時候或許有過這樣的心態,但年紀越大,擁有的東西越多,不在乎的事物也就越多。

  可這段日子。

  他就像是被妒忌包圍著一樣。

  他沒有辦法不去想以前的事,那些她生命裏,他不曾參與過的歲月。

  甚至有很多次。

  他都想過殺了陸承策,殺了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曾經擁有全部的美好,卻沒有護她周全,反而讓她落到這種地步,可恨,也該殺!可心中又有一個念頭,一個細小的聲音在同他說。

  如果沒有陸承策,那麽他根本就遇不到她。

  自然。

  他也不能......享受她如今這樣溫柔的陪伴。

  如果她還是顧珍。

  那他與她根本沒有相交的可能。

  隻有她是蕭知。

  他才能夠陪著她,擁有她。

  “五爺?”

  蕭知見他一副出神模樣,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便輕輕喊了他一聲,等人眼中失神的目光逐漸回攏,這才又同他笑道:“您在想什麽呀?我舉得手都要酸了。”

  原本隻是想衝他撒個嬌。

  未曾想到,話音剛落,陸重淵便握住了她的手,手心裏的糖被他接了過去,而她的手也被他握於掌中。

  起初。

  蕭知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但很快。

  她就知道了。

  陸重淵低著頭、抿著唇,因為低頭的緣故,臉上的神色其實有些看不真切,但他的動作卻是很輕柔的,指腹替她揉著手腕的時候,像是在對待什麽易碎的稀世珍寶似的。

  小心翼翼。

  鄭重其事。

  蕭知看著看著,忍不住就笑了,但很快,那抹笑意便又被她收了起來,對她這樣好的陸重淵,以後也會對其他人這麽好。

  心下歎了口氣。

  但臉上卻沒有多餘的顯露。

  她其實應該高興的,至少如今的陸重淵知道疼人了,雖然態度還是有些別扭,但至少他願意付出了,就按照他現在的性子,等以後哪家貴女嫁給他了。

  以心換心。

  他好好對她。

  那他的妻子自然也會用心對他。

  這樣很好,就是心裏還是有些不大舒服,還是像前陣子在馬車裏的時候一樣,仿佛被根細小的針刺著心髒。

  很疼。

  也很難受。

  “怎麽了?”陸重淵察覺出她的不對勁,擰了眉,“還覺得疼嗎?”他一邊說,一邊又放輕了一些力道。

  “不是。”

  蕭知收回思緒,同他笑了下,然後她輕輕掙了掙:“好了,不酸了。”

  陸重淵抿了抿唇,倒是也未說什麽,鬆開手,然後悄悄地把手心裏的那顆糖攥得又緊了些。

  蕭知這陣子挺空的。

  崔妤馬上要進門了,家裏那些婚宴的事也不用她操心,大概是想著不久之後就要離開了,以後或許也沒有什麽機會再和陸重淵像現在這樣相處了。

  她便跟以前一樣,替人按起了腿。

  外頭風和日麗。

  而她半蹲在陸重淵的麵前,一邊替他按著腿,一邊同他柔聲說道:“師父已經在想其他法子了,五爺,你會站起來的。”

  像是怕人不信,她又加重了一些語氣,“很快。”

  以往陸重淵聽到這樣的話,自然是開心的,他比誰都希望自己能夠站起來。

  可今日。

  他卻沒有一絲開懷的情緒。

  反而在她說完後,沉聲問了一句,“然後呢?”

  “啊?”

  蕭知一愣,不解他的意思,抬頭問道:“什麽然後?”

  然後你會怎麽做?

  繼續陪著我,做我的妻子?還是打算離開我?

  陸重淵心中仿佛有無數個問題,可他沒有宣之於口,有些事,如今說出來,隻會讓她害怕,隻會讓她更想離開他。

  他隻能望著她,緩緩同她說道:“我們還沒有去看過東郊的桃花,今年肯定是看不到了,等到來年,我再帶你去看。”

  “那個時候,我可以牽著你的手上山了,你要是覺得累了,我還可以背你下山。”

  “不過等到入秋了,西郊那邊的楓樹林也很好看,我可以帶你騎著馬過去,那兒還有一家不錯的館子,你應該會喜歡那邊的口味。”

  陸重淵半低著頭。

  那雙狹長的丹鳳目一瞬不瞬地望著蕭知,看著她怔楞的神情,緩緩地把他以往想過腿好之後要做的事,一件件的說出來。

  最後,他抬手,覆在她的頭頂,指尖微顫,語氣卻很溫柔,“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對嗎?”

  蕭知呆住了。

  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陸重淵,耳邊縈繞著他的一字一句,有那麽一刹那,她甚至從陸重淵的話語之間察覺出一抹不同她認為的朋友情。

  可也隻是一刹那罷了。

  就算陸重淵真的喜歡她,又能怎麽樣呢?他不知道全部的事情,隻知道她是蕭知。

  若是他知道那些事......

  恐怕也就不會再同她說這樣的話了。

  蕭知壓下那抹悸動的心思,重新換了一個愉悅的笑,然後,她低頭,繼續按著陸重淵的腿,沒有給他明確的回複,隻是笑道:“等您腿好了,再說吧。”

  陸重淵另一隻叩在扶手上的手驟然收緊。

  可察覺到手心裏的硬物時,卻又忍不住放鬆了一些。

  他沒有說話。

  隻是低頭望著她。

  那雙長睫斂下的幽深鳳目像是染了血,瘋狂又殘忍,他不管她是怎麽想的,但他絕對不可能讓她離開他的身邊,至死都不可能。他眼中是殘忍的,可臉上的表情卻很溫柔。

  尤其是覆在她頭頂的手,就像對待稀世珍寶一樣。

  小心翼翼。

  不敢逾越。

  ***

  蕭知從書房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剛才去書房的時候,那種奇怪的情緒又出來了,她總覺得陸重淵像是知道了一些什麽。

  但又不確定。

  “主子。”

  如意迎麵過來,見她走在長廊上,便輕輕喊了她一聲。

  蕭知循聲看去,見是如意,也隻是點了點頭,稀疏平常的說了一句,“回來了。”然後便打算繼續思考這陣子陸重淵的不對勁了,可餘光瞥見如意臉上的神色,她心下微動,遂又問了一句,“怎麽了?”

  “上回我們見到的那個姑娘,奴今日又見到了。”如意壓低嗓音說了一句。

  那個姑娘?

  蕭知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等想到如意說得那人是誰,神色也變了一瞬,看如意這幅樣子,那個姑娘的身上的確是有什麽秘密。她這會也顧不得在去想陸重淵的不對勁了,抿了抿唇,她看了一眼四周,然後同如意說,“你隨我進屋。”

  屋子裏沒人。

  蕭知倒了一盞茶,推到如意麵前,開口問道:“說吧。”

  如意剛才著急回來,也的確有些渴了,這會也就沒同她客氣,喝了一口茶,答道:“我今日出門的時候又碰見王家的人了,不過這次倒不是那位王老太太,而是王家兩位夫人。”

  “原本奴買完東西就打算回來了,沒想到又讓奴看到了上回那個姑娘。”

  “她就站在王家的馬車邊,目光凶狠地盯著王家兩位夫人。”

  蕭知聽她說著,臉上神色未變,心下卻暗忖著,看來她猜得不錯,那個姑娘的確跟王家有仇,沒有開口,她直直看著如意,等她繼續說著。

  “奴想起您上回說的,便一直跟著那個姑娘。”

  “那姑娘起初是不想同奴說的,等奴自報家門又同她說了一些話後,她想了一會還是開口了。”籠統說了幾句後,如意這才進入主線,“那姑娘名叫周喜兒,原住在京郊一個村子裏。”

  “她還有個姐姐,是城中一個官宦的妾氏。”

  “可幾個月前,她那個姐姐突然沒了,官宦家隻拿了一個‘得病’的說法就把他們一家人打發走了,那個喜兒是個機靈的,她說她姐姐死之前,她還去看過她,根本不像是有病的樣子。”

  “何況這世上哪有這樣的病,幾天就要人性命的,更重要的是,他們一家子連那個妾氏的屍體都沒看到。”

  “喜兒心裏覺得奇怪,便偷偷溜進那個官宦的家裏,去查她姐姐的死因。”

  這些內宅裏的陰私事——

  蕭知以前就聽過不少,那個妾氏的死恐怕也不簡單,但她奇怪的是,這與王家有什麽關係?

  如意大概也看出了她的疑問,便繼續說道:“後來喜兒查出來,當初她姐姐死的時候,王家兩位老爺曾去過那個官宦的家裏,那個妾氏還被那個官宦喊出去作陪。”

  “王家那兩位老爺是翌日才離開的。”

  “而那個妾氏也是那日沒的。”

  “後來那個官宦突然得了一筆橫財,聽說數額很大,就連官位也提升了。”

  有些話。

  如意說得隱晦,也有些難以啟齒,但蕭知卻聽明白了。

  王家那兩位老爺本來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因為家裏那位老太太的緣故,他們後院倒是沒有多少妾氏,可在外頭卻有不少露水姻緣,早些年,以前也鬧過幾樁事。

  隻不過那位老太太手段厲害,把那些上門的女的都趕走了。

  這位妾氏本來身體好好的,怎麽會無緣無故就死了,偏偏還在王家那兩位老爺登門的時候?而且那個官宦突然升官還得了一筆橫財。

  蕭知不是不通人事的姑娘,怎麽可能想不到這些東西?怪不得當初王氏突然火急火燎的要從她的嫁妝裏拿銀子,原來是要填她那兩位好哥哥留下來的窟窿!

  想到這些東西。

  蕭知心裏就不禁犯起了惡心,不管是對那個官宦,還是對王氏,又或者是對王家那兩個豬狗不如的畜生。

  “她打算怎麽做?”蕭知忍著心頭的厭惡,冷聲說道。

  如意抿唇答道:“喜兒姑娘知道報官也沒用,便一直藏在王家周圍,想著一命換一命.....”

  蕭知聞言,想也沒想就駁道:“天真!哪家勳貴出門,不是帶著丫鬟、婆子,還有護衛的?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別說殺了王家那些人了,恐怕人還沒靠近就被拿下了。”

  如意歎道:“奴也是這麽同她說的,可那個丫頭是個認死理的。”

  “她爹前陣子也沒了,家裏也就剩下她一個人了,按她的話來說,與其這樣活著,倒不如想法子搏一搏。”

  聽到這番話。

  蕭知一時卻沒有出聲。

  其實她這會說人家天真,但真的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哪裏還顧得了這麽多?倘若沒有陸重淵的庇護,倘若沒有找到師父和哥哥,或許她也會跟那個喜兒一樣。

  歎了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說道,“你去跟她說,我有法子,讓她這陣子別輕舉妄動。”

  如意驚道:“主子,您......打算幫她?”

  蕭知搖了搖頭,沒有立刻說話,她重新給自己倒了一盞茶,聽著那茶盞裏水流潺潺,語氣平平地說道:“不是為她,是為我自己。”她早就看王家和王氏不順眼了。

  雖然王家現在落魄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日不拔起這個毒瘤,那麽王氏母女的保護傘就多一把。

  何況——

  她也很想看看啊。

  如今這個鐵麵無私的陸指揮,在麵對自己的舅舅做那樣的事後,是不是也能跟以前一樣,秉公處理呢?

  他不是要護著他這些家人嗎?

  那她就要把他們一個個拉下水,讓他看看他費盡心思護著的,都是些什麽人!

  嘴角牽起一抹譏嘲。

  她抬手,把茶盞移在嘴邊,等到上好的雨前龍井入口,這才望著窗外的風景,緩緩舒出一口長氣,“王家這顆毒瘤,也是該拔了啊。”

  ***

  步入六月下旬。

  接踵而來的除了炎熱的酷暑之外,便是王家那道推卻不掉的茶會帖子了。

  蕭知剛收到帖子的時候,正坐在陸重淵的書房裏替他念書......這段時日,蕭知明裏暗裏私下不知道打探了多少回,但發現陸重淵除了那日的怪異之外,餘後又變成以前那副樣子了。

  說話和以前一樣。

  做事和以前一樣。

  沒有過分的親密,也沒有過分的疏遠,就連兩個人睡在同一張床上,他也沒有絲毫逾越之處,陸重淵這番表現倒是讓她忍不住生出一種,是不是她多慮了?

  或許陸重淵根本沒有別的意思,單純隻是想在腿好之後,和她一同去看看風景,吃吃東西?

  不過不管陸重淵出於什麽心思,有些事,她也隻能和他說抱歉了。

  等到他的腿好了,以師父的性子,絕對不會再讓她留在陸家這個虎狼之地,自然,她也不可能陪陸重淵去做這些事了。

  她心裏想著這些,手上的動作卻不曾間斷過,一頁頁書往下翻,她繼續按著上麵所書的內容念著。

  “五爺,夫人。”外頭傳來如意的聲音。

  陸重淵沒有什麽動靜,照舊安安靜靜地坐在輪椅上。

  蕭知倒是停下念書的動作,循聲望去,看到她手裏的帖子時,臉上的神色也沒有變過,如常問道:“王家的帖子?”

  “是的。”

  如意應了一聲,“外頭剛送來的,日子定在三日後。”

  話音剛落。

  原先一直不曾說話的陸重淵倒是皺了皺眉,他轉過臉,朝蕭知看去,沉聲問道:“王家?”

  “就是那個王家。”

  蕭知揮手讓如意下去,然後同人解釋一番,眼看他皺得越來越深的劍眉,遂又笑了一句,“再怎麽說,王、陸兩家也是沾著親帶著故,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她說得稀疏平常。

  可陸重淵那雙劍眉卻不曾鬆開半分,王家那個老太婆最是專.製護短不過,不管王氏母女如今的下場是不是因為這個丫頭的緣故,那個老太婆都會把這些事安在她的頭上。

  等到了那天。

  那個老太婆肯定會找她開刀的。

  陸重淵向來不喜歡那些人,也不喜歡那些宴會,但他攔不住她,也不舍得攔她,她要去,那便去,扣在扶手上的手收起,他定了決心,望著她說道:“我陪你去。”

  蕭知卻是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師父說了,這幾天讓你好好待在家裏,不要亂走動。”

  “而且那天你還要施針呢。”

  這次去王家——

  蕭知知道裏麵等待她的是什麽,也知道若是陸重淵在身邊的話,會好上很多。但她依賴陸重淵的時間已經夠長了,既然決定離開了,那就開始慢慢放下吧。

  有些事,她一個人去做,也沒有什麽問題。

  何況有些事,她也不想讓陸重淵知道。

  例如喜兒。

  以陸重淵的心性和智謀,若是同她一道去的話......難保他不會猜到什麽。

  她賭不起。

  陸重淵看著她這番神情,就知道她這次去王家不簡單,他的手指蜷曲,薄唇也微微抿了起來,可在她那雙璀璨雙目的注視下,卻還是輕輕“嗯”了一聲。

  “既如此,你萬事小心。”

  說完,他又一頓,跟著一句,“若有人給你難堪,你也不必受下這份委屈,旁人如何對你,你也如何對他們便是。”指尖覆在她的臉頰邊,替她把微亂的頭發繞於耳後。

  他望著她,聲音很沉,“我陸重淵的夫人,吃什麽都可以,唯獨不能吃虧。”

  “聽到了?”

  這大概是蕭知生平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她微微一愣,竟也忘記此時覆在她臉頰邊的手指是怎樣的繾綣纏綿。

  心下情緒翻湧。

  說不出是怎樣的感受,大概太過複雜了。

  好久好久之後。

  她才伸手握住陸重淵的手,頗為感觸的應了一聲:“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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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