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上下纏著黑布的賽斯迎著眾神的目光走進了會議廳。

  在目光的沐浴下，他興奮的展開雙手，開朗的笑道：“真讓我驚訝，眾神居然也會考慮向人類投降，我感覺我見證了一個有趣的事情。”

  “賽斯……癡愚之神最後的祭司？”

  “是我。嗯，看來各位都是癡愚的幸存者啊，需要我在這裏引爆一次癡愚的毒素麽？”

  一把三叉戟直接斬向賽斯的脖子，將他的腦袋切了下來。

  捉住空中的腦袋，賽斯將自己的腦袋安回去，不滿的說道：“真是麻煩，你們不能乖乖的聽我說話麽？”

  眾神的目光開始審視賽斯，但剛剛深入一點，癡愚的毒素就開始泛濫，逼迫他們不得不撤回自己的目光。

  對方已經徹底化為毒素的聚集體，哪怕是眾神去探測，也會被毒素所汙染。

  “你想幹什麽？”為首的眾神說道。

  祂是為數不多的，活下來的強大級別的神明，海洋之神。

  這位海神留著散發著海風氣味的胡子，臉上的皮膚如同漁夫一般黝黑，滿是裂紋。

  麵對海神，賽斯笑著說道：“你們知道投降之後的後果麽？”

  沒等眾神回話，賽斯繼續說道：“你們會被摘掉神之心，你們會被拉起來審判，你們的神殿會被搗毀，你們的祭司會被吊燈塔。”

  “我們是神！”

  “沒錯, 但他們站在人民那一邊, 回想一下你們對人民做的事情吧。他們已經開始覺醒，仇恨將你們拉下神壇，他們要的不再是一個偶像，而是一群需要被審判的罪犯。”

  眾神開始沉默。

  擅長推演的眾神開始計算這種情況的可能性, 不過無論如何計算, 賽斯所說的都十分有可能發生。

  靜靜等待不安在眾神心中發酵，賽斯的內心在得意的狂笑。

  這群眾神, 真的太好煽動了！

  祂們確實無所不知, 但他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利用這份能力。

  祂們隻知道利用自己神力進行碾壓，但一旦遇到這種被碾壓的局麵, 祂們的表現比亞瑟的那個未婚夫更加拙劣。

  等到不安足夠之後, 賽斯蠱惑的說道：“投降的後果與隕落幾乎一樣，那麽為什麽不再拚一把呢？”

  “用什麽拚？”一名眾神疑惑的問道，“行屍們在魔法師的泯滅之光麵前不堪一擊。我們的信徒也在大量流失，神上神在用所有的神力壓製魔王, 我們已經沒有任何手段了。”

  “怎麽可以說沒有, 你們不是還有自己的情感和身體麽？”

  賽斯的話瞬間激起了驚濤駭浪。

  海神的三叉戟落到賽斯的鼻尖：“你這是在瀆神！”

  “即將死去的神明有什麽可怕的？”

  “神上神確實關注過你, 不過這不意味著我們不能殺死你。”

  “你當然可以, 不過你將失去翻盤的機會。既然都是隕落, 為什麽不相信我呢？”

  賽斯的影子開始蔓延。

  吸收了那個神孽, 以及神孽身體內的萬物之母, 賽斯已經悄然將自己提升至偽神。

  眾神體內的癡愚毒素並沒有消除, 而是潛伏著。

  在這一刻, 這些毒素與賽斯的身體結合，產生了共鳴, 進一步削弱了眾神的判斷。

  當然，眾神本身的驕傲, 以及他們心存的希望才是主因，不甘心失敗的祂們已經慢慢墮入賽斯的陷阱, 並化為賽斯的資糧。

  在意識逐漸癡愚的麵前，賽斯上演了一場激情澎湃的演講。

  他闡述人與神的關係, 用邏輯不清的論點論證了一個事實：不是人在供奉神, 而是神在供奉人。

  雖然漏洞百出，但他用卓越的演技和有煽動力的語言，讓每一個眾神心馳神往。

  祂們渴望恢複之前的關係。

  祂們渴望繼續享受人類的崇拜，繼續在神殿中尋歡作樂, 而不是被一個魔王和一群史萊姆打的不敢出門。

  祂們還需要以前的戲劇，就像神上神那樣, 欣賞人類的演出。

  祂們需要盛宴, 如血一般的盛宴，繼續滿足他們饕餮般永遠填不滿的胃口。

  因此，雖然意識到這可能是陷阱，可能是一條一去不回的死路，祂們還是被可能的勝利蒙蔽了眼睛，開始為賽斯大聲叫好。

  祂們在那個位置上太久了，久到已經忘記祂們曾經是人了。

  當賽斯的演講完畢後, 一名眾神激動的起身問道：“說的太好了, 賽斯，人類就應該是眾神的奴仆, 為我們而活是他們的榮幸！你需要我們怎麽做？”

  “成為我的一部分啊，我保證你可以隨時離開，但你很快就會喜歡上這裏, 不願意離開的。”

  潛伏在這個眾神背後的影子忽然出現，直接講眾神吞沒，滾入賽斯的體內。

  祂的機械部分與賽斯的肉身融合，情感部分則與賽斯的心靈產生共鳴，成為賽斯超意識的一部分。

  在眾神的注視下，被吸收的眾神的聲音在賽斯的體內響起：“何等的愉悅，何等的歡喜！這裏才是眾神應有的所在，這才是我等應有的故鄉。”

  祂的聲音真誠無比，從中透露出的歡喜猶如黑暗中的燈塔，讓本已絕望的眾神看到了希望。

  祂們仿佛看到了食物的乞丐，爭先恐後的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攜帶著自己的祭司衝向賽斯, 迫切的想要融入這個救世主的體內。

  此時此刻，眾神已經完全放棄了身為神明的尊嚴, 化為貪圖鮮血的野獸。哪怕鮮血的背後是毒藥，祂們也甘之如飴。

  短短的幾分鍾時間，在場的大部分眾神都融入到賽斯的體內，並在賽斯的身體裏發出一連串的驚呼聲。

  “神上神在上, 這是一個何等優美的地方！”

  “不用思考，卻時刻在思考；無需追逐享樂，享樂自然而來！這世間還有比這裏更佳的地方麽？”

  感受著眾神在自己體內的愉悅，賽斯微笑著將目光落到了海神身上。

  “您呢，海神，您不想在我的體內長住，將一切外敵交給我，然後永享極樂麽？”

  威武的海神搖了搖頭，胡子上的鹽粒落下，在地板上化為一道道海風。

  “我不用，我會負責監視你。如果一有不對，我就會殺了你。”

  “太可惜了，我還專門為您準備了一個位置呢。在那裏，您將永遠享受到海風的吹拂，聽到海浪的拍打聲。”

  “我不用。”

  “那就沒辦法了。”

  海神背後的影子忽然膨脹，吞想海王，直接將起吞噬。

  一道藍光在影子中閃現，手持三叉戟的海神刺破了影子，龐大的三角帆船出現在祂的座下，攜著海神衝向了賽斯。

  三叉戟貫通了賽斯的身體，海洋的身體在賽斯的體內爆裂，讓賽斯的肉身直接化為一堆血霧。

  但海神卻沒法笑出來。

  低下頭，祂看到自己的身體上，賽斯的血落在那裏，立刻長出黑色的觸手，紮進祂的身體，並向著更深處蔓延。

  用力將這一塊血肉挖下，在金色的神血中，賽斯的黑血在肆意蔓延。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賽斯，你才是神之敵！”

  拿起自己的三叉戟，海神開始瘋狂的剔除自身的黑血，但越是如此，黑血就越多。

  “我從來沒有說謊。”

  海神被挖下的血肉在地麵重組，片刻後就化為賽斯的模樣。

  走到正在瘋狂剔除血肉的海神身邊，賽斯一口將海神吞下，然後拍著肚皮問道：“感覺如何？”

  幾秒鍾後，海神的聲音在他的體內響起：“何等的歡愉，何等的愉快！此處即為樂土，有著無邊之樂。”

  “您的滿意，是我最大的讚揚。”

  賽斯的影子已經變得駁雜不清，眾神的影子在他的背後沸騰，在黑暗的潮水中起伏，享受著汙垢中的歡樂。

  集結了眾神的超意識個體已經完成。

  接下來，再加個魔王也不錯。

  尤其是對方體內那股彼此矛盾的力量，散發著讓賽斯垂涎的渴望。

  滿懷惡意的賽斯走出空蕩蕩的議事廳，向著偽魔王的房間走去。